意识到这点,余晓晓的心脏沉沉地向下坠。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她神情中却丝毫不显,只怕再吓到面前的人。余晓晓只是弯弯眼睛,用平日里的语气叫人:“好啦,大冰块,进去吧,外面好凉。”
“我帮你看看额头哦。”她说着,“你车里面有药箱……啊,还真的有啊。”
向舒怀开的是迈巴赫,车内空间足够大,于是余晓晓也跟着进了车后座,找到那个准备十分齐全的小药箱,小心翼翼地帮人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因为血都干掉了,可能会有点疼……”将沾满了酒精的棉布轻轻拭向伤口一旁时,余晓晓这样小声叮嘱,“待会儿我们上烫伤膏。唉,如果有碘伏就好啦。酒精消毒太疼了……待会儿大概会痛哦。”
捉着,她想了想,向前递出自己的一只手:“要是疼的话,你就用力握着我的手就好啦。”
迎着那双空荡荡的黑眼睛,余晓晓试着摇摇手,“嗯?大冰块?好不好……啊。”
她得到的回应是——向舒怀并没有说话,却只是伸出了两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向舒怀的手软绵绵的,又冷得厉害。如果不是还需要给对方上药的话,余晓晓简直想要动一动手指,将她的手指尽数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她向面前人笑了笑,说:“——那我要开始了?”
清理掉干涸的血迹,余晓晓仔细检查了伤口,稍稍松了一口气。
——伤口虽然看着狰狞,但好在没有豁得太大,不需要缝针,也没有异物碎片交杂在其中,不至于痛得更厉害。
给皮肉翻开的伤口仔细消毒,再敷药包扎,尽管余晓晓动作再怎么轻而小心,等她终于做完了这一切后,向舒怀还是疼得满头冷汗,她嘴唇咬得斑驳一片,深深的印痕里渗着血色,差一点就要咬破了。
可尽管这么疼,她牵着余晓晓手的两只手却丝毫没有用力,忍得指尖都在发抖。
余晓晓被她那样小心翼翼地牵着手,只觉得心都快要酸软成了一团。
这么疼,向舒怀都没有哭,可她却快要掉眼泪了。
……她好想抱抱向舒怀。
余晓晓想,大概在自己的怀里,她就不会再发抖了。
可是不能吓到她。
最终,余晓晓还是抑制住了胸腔里这股渴望,只是轻轻伸出手,仔细帮向舒怀擦去了额间的冷汗。
迎着对方抬起的、充满了茫然的黑眼睛,余晓晓歪歪头,笑起来。
“那大冰块,咱们回家啦?”
“……嗯。”
她得到了自己都未曾期待的回应。
——向舒怀牵着她的手,轻轻应了声。
“回家。”
*
前半程,向舒怀蜷缩在后座里,神情还十分紧绷。
尽管她已然十分疲惫了,却仍只是紧掐着自己的手腕,怎么也不肯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余晓晓几次从后视镜里试着回望,都只迎上她警觉而不安的眼睛,而回之以一个小小的笑容。
而车子开到后半程,余晓晓偶然再次后望时,却发现向舒怀倚着车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闭上眼时,她眼底淡淡的青黑便愈发清晰了,大概是一直睡得都不好。而向舒怀蹙着眉、如同孩童般微微鼓着脸颊,嘴角仍留着伤痕,再加之额上的纱布,浑身是伤,简直像是被虐待过一样,更显得格外的可怜。
望着,余晓晓心底只泛起一阵无奈而酸涩的柔软。
她试着以安慰的方式轻轻释放信息素。
——甜香而浅淡的奶油味道安抚下,那双紧皱的眉头果然慢慢地松下来了。愁绪逐渐散去。
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余晓晓想叹气。
她丝毫不怀疑,对方身体上此次的新伤,多半也是有意为之。可是、可是——
无论怎样,也总会有别的办法吧?某种不会伤到她自己、不以自己的健康作为代价的办法……
为什么总是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车子开到目的地、慢慢停靠好了,停车时的动静也仍没有唤醒向舒怀。她只是仍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倚靠在座位里,安静地熟睡着。
余晓晓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开车门,自己往远些的空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