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绝对不是人类的嘴巴能够做到的。
“你要回家吗你要回家吗——”重复地询问同一个问题,干枯的手不断振动摇铃,骤雨般的铃声回荡在葱茏的古木之间。
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尖锐的铃声几乎要撕裂了她的大脑。
“前鬼、后鬼。”
铃——
最后一声铃音振落在月光里,巨大的斧头分开了空气,切开皮肤,砍断筋骨,老僧般的生物歇斯底里的哀嚎振落云霄,泼瓢似的鲜血浇了一地的草皮。
月光拨开沉重的云雾,巨大的月轮冰冷如玉盘,镶嵌在墨色的夜幕里。
灌了风的宽大衣袖在猎猎作响,乌色的帽檐下垂落乌黑的长发,一身白色狩衣的男人笑容温润,像是山间潺潺流过的河水,身侧两只巨大的式神,其中一只拿着板斧,斧沿淋淋漓漓地流着血。
被一斧头砍成两端的妖物像是被火焚烧之后遗留下的灰烬,消散在凉薄的月色里。
目光交汇的时候,穿着狩衣的男人顿了顿,瞳孔里的目光好像凝固了一下,顷刻之后又恢复了温润的笑意。
“你能看到。”他站在月光之中。
“嗯。”
“也能听到。”语气肯定。
“听得到。”突然觉得自己有要多说几个字的义务,于是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微凉的风振动宽大的衣袖,膨胀鼓动,发出呼呼的声音。
“你跟我是一样的。”对方一锤定音。
“一样的。”确定了对方没有恶意,她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
“我是麻仓叶王。”他笑了笑。
她顿了顿,她知道这是名字,名字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也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东西,但是为什么……她的脑袋里空空如也。
“奈奈。”
淅淅沥沥的雨水和朦胧的白光涌进了大脑里,温厚的手心压在她的发顶。
“我是奈奈。”她毫不犹豫地说。
午后
牛车的车轱辘嘎吱嘎吱地碾过地面,低垂的御帘摇摇晃晃,盛夏的阳光灼热,藏匿在葱茏枝叶间的夏蝉的嘶鸣翻滚。
最后一声嘎吱落下之后,牛车停在了大门前,麻仓叶王掀开掩在车门前的御帘,小姑娘跟着他一起下了车,两个侍从并未跟着他一起进去,原地行李之后,转身离开。
奈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抬头看向一身狩衣的麻仓叶王,“你是不是养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