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喉结滚了下,没出声,呼吸却不自觉慢了一拍。
顾思意也察觉到了。
他本来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这次陈玦竟没有马上甩开。那一瞬,他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短暂的顺从——或说,是没忍住的反应。
心脏一紧,顾思意有点恍惚。之前不是没牵过陈玦的手,那时候陈玦总拿他当孩子,他出于本能黏着对方。可那时的陈玦是毫无防备的,现在不同了。
自从陈玦知道他不是异性恋,就把恐同标签写在了脸上,并在两人间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顾思意发觉自己的努力是有作用的,陈玦也不见得就很直。
他心情高涨起来,低声说:“一点都不暧昧吧,又不是情侣,好朋友牵手怎么会暧昧呢。”
顾思意说着,指尖轻轻捏住他的手指细细摩挲,声音压得很低:“陈玦,你的手长得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路灯照进车厢,映出陈玦骨节粗而分明的手指。他的手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腕表的黑色表盘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碎光。
“……别这样。”下一秒,陈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抽回手,他从副驾驶前的抽屉里取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顾思意:“帮我拆开。”
“……消毒湿巾???”
顾思意眉心一蹙:“摸你一下而已,不至于吧?这么贞洁?”
“摸过别人又来摸我,你以为呢?”陈玦把那包湿纸巾直接丢他腿上,“你也消毒。”
“……”顾思意接住,垂眸盯着那包纸巾,又笑了,然后他听话地撕开湿纸巾,擦了擦手后,又伸出手过去:“你开车不方便,我帮你擦手。”
下一秒,顾思意已经轻轻捉住了他那只搁在腿上的手。
温热的纸巾包裹着手背,力道极轻。他像在擦,又像在抚摸——拇指顺着骨节缓慢打圈,一寸寸抹过手背的青筋、指节,再绕到掌心,从掌心的弧度滑向指缝。
陈玦敏感地喉结滚动,再次把手抽回来,放在方向盘上,语气低冷:“好了,别再碰了。”
顾思意:“给你消毒啊,你以为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碰你,你别想那么多。”
陈玦没看他,视线凝在前面:“是不是你自己知道。”
顾思意也不纠缠,笑了笑低头去看手机。
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患得患失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哪怕行为和语言上出格了一些,陈玦好像也不会说什么。他对自己的忍耐性远远超出顾思意的预判了。
顾思意觉得没准他底线更低呢。
现在摸个手也能摸了,陈玦也没提合同的事,再过阵子摸下胸肌是不是也可以了?
“我之前说圣诞假带你去欧洲,”陈玦换了话题,声音平静,“想去哪儿?北欧还是南欧?”
陈玦已经看过机票和酒店了,打算跨年期间给顾思意过个生日的。
没想到顾思意抬头说:“啊,可是我过几天就回国了,不能去欧洲了。”
“回国?买票了?”陈玦侧头,窗外掠过的车灯在他轮廓清晰的英俊侧脸投下一闪而过的光亮。
顾思意回答:“我坐邱耀的飞机回去,再从新加坡回家。”
陈玦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那替我向张阿姨问好。”
顾思意回国的计划来得临时和突然,陈玦还没来得及带他去看医生,他已经火速买了新加坡直飞老家的机票,收拾了点东西,把之前陈玦给他买的能退税的都装进了行李箱。
陈玦本想送他去机场,顾思意却说不用:“我和邱耀一起过去就好了,他说他过来接我,拜拜,节后见。”顾思意离开前抱了他一分钟,这次陈玦没有主动推开。
就这样,顾思意短暂地消失在了陈玦的生活中,家里再次变得空荡起来。
陈玦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有点想顾思意。
手机震动。顾思意发来消息说到家了,还配了张他妈妈做的梅菜扣肉,两个人在茶几上吃饭,一边看综艺节目,照片里的场景很温暖。
顾思意一走就是二十天。
圣诞节的伦敦到处都是彩灯和槲寄生,海德公园的冬季仙境挤满了人。
圣诞和跨年期间,两人打过几次电话,一次是视频,发生在顾思意生日的当天。
那天晚上,顾思意刚和朋友聚完回家,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窝在小房间的床上。
陈玦穿着衬衫坐在书桌前,桌上一摞文件摊开。
“生日快乐。”他嗓音低沉,像从冬夜冷气里穿过,“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顾思意:“很多礼物?是什么?”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陈玦说。
“好吧,还有保密啊……”顾思意歪头靠在抱枕上,“既然你准备了很多,我能不能问你要?”
陈玦微顿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顾思意沉默了一秒,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如果你不排斥的话,能不能和我试试?”
陈玦:“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