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畏琳,每到冬季都会手脚冰冷,就算是入了潇湘剑宗踏入仙途也并未改变。
季青林却与她截然不同,他为人清润如竹,体晏却似火。
她刚入宗门时不过七八岁,就喜欢缠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漂亮哥哥,威胁撒娇无所不用其极,非要他替她暖手。
当年少年于漫天缤纷下转身,唇角挂着无奈笑意,年岁不大却已初露风骨。
他伸出手牵住她:“琳琅,来。”
指尖相触,紧接着紧紧相牵。
成年之后,晏琳琅知晓了何为男女大防,之后便不再央求季青林做这些。
可他们之间的角色却似乎对调了,季青林像是她没有血缘的兄长,哪怕明知修仙之人不畏严琳,每逢冬日却依旧总会担心她手凉不凉。
近乎成了习惯。
【但是,这已经不再是只属于你的特别了。】
“听空青说,我昏迷已有五百年。”
晏琳琅感受到青年坚硬的手臂,以及通身更显朴实沉华的气息,倏地道,“师兄这些年似乎精进不少。”
季青林一愣,随即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自然,总不能等你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当年的样子,让你笑话。”
晏琳琅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只是道:“看来师兄这些年在宗门外有奇遇,不知有没有什么趣事?”
季青林神情一顿,不知道想起什么,唇畔笑意淡了点。
他面上却不显,语气自然地反问:“趣事?横竖不过是游历罢了,哪有什么有趣的?”
晏琳琅注视着他,良久,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原来如此。”
“等你身体好了,师兄亲自陪你游历。”
见她不再追问,季青林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浑身肌肉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他放松下来,下意识道:“你曾说想看雪,师兄带你去看雪如何?”
云澜剑尊……
是她的师尊。
他……要收新的弟子了吗?
还未等她细细分辨那些只言片语之中的讯息,受创的识海又是一痛。
晏琳琅一阵晕眩,再次陷入昏迷。
旁观至此的晏琳琅可以笃定:这的确是殷无渡的记忆。
原来他那张扬恣睢的性格并非是飞升后才有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装了满肚子的黑水?
少年殷无渡将分寸拿捏得极好,既能使人疼痛害怕,又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听着,今后不许靠近琳琅少主。”
他压低声音,很平静地威胁,“若再被我发现你对少主图谋不轨,亦或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便剁了你的尾巴。”
小狐狸哪里还敢造次?
当即捂住狐狸尾巴,忙不迭点头称“是”。
殷无渡起身,更换不同地点,如法炮制地揍服了其他几只艳狐。
最后一只紫狐生得最俊秀,也是同批男侍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心高气傲惯了,被套了麻袋也不似其他几人吱哇乱叫,而是颇为冷静地捕捉“凶手”的气息。
“你是阿渡公子吧?我认得你的味道。”
紫狐鼻子灵敏,清傲的声音自麻袋中传来。
殷无渡扬起的拳头顿在半空。
见他沉默,紫狐越发得意,强忍薄怒道:“整座饮露宫只有你身上有这种阴煞鬼气,肮脏又阴冷,一闻便知。你这样卑污之人根本不配随侍少主左右,今日若敢伤我一毫,我必将你的所作所为禀明少主,让大家看看鬼蜮怪物的真面目!”
殷无渡垂目,盖住眼底的戾气。
那时候的少年,如同未经开化的野兽,有着苍白的面容和一双鬼气森森的美人眼。
拳风落下时,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面上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是晏琳琅从未见过的陌生之态。
片刻,拳头慢了下来,少年自语般道:“不能杀人,晚晚不喜欢。”
他掀开麻袋,给鼻青脸肿的紫狐喂下一颗能使人短暂失忆的食忆丹,这才仰首喟叹一声,如同完成了一件舒心的大事,侧颜紧绷的线条漂亮而疯狂。
眼见战争在所难免,晏琳琅本想潜入神界先发制人,却不料这临界关头,殷无渡居然下凡渡劫了。
想到鸿蒙镜上浮现的金色批字,晏琳琅眯了眯眼,
历情五世,引其动情;
而后杀之,可损神魂;
五世皆杀,情劫不渡;
其位难归,死劫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