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呼啸,天地间一片苍茫。
——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除了那把淬了魂毒的刀。
以及那个“死而复生”的……
“老高”。
奴殿望着洛询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眼神复杂。
当年被长老秘密培养的杀手不计其数,如今,当初活下来的八人,也有人已经身死——三木,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因爱上夙龙族的王而背叛狐族,最终被龙族处决。
剩下的几人中,奴殿虽说不是与其他人有多熟,但还是有所亲近的。
至于洛询?
说实话,奴殿与洛询几乎不打交道。这并非是他刻意疏远,而是洛询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在最初的杀手训练中,所有人都曾抵触过、痛苦过。
唯独洛询不同——他仿佛天生就享受这一切。
无论受多重的伤,吃多大的苦,他从不叫喊,甚至在笑。
起初,众人以为他是为狐族大业忍辱负重,后来才现,他是真的有病。
奴殿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年冬日,数个孩子被带到地下训练场,其他人都冻得抖,只有洛询仰着脸,让冰棱滴落的水珠打在眉心,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现在想来,那不是伪装,而是自内心的愉悦。
在往后的训练中,这份异常愈明显。
当其他人因断骨之痛惨叫时,他在笑;当毒液腐蚀皮肤时,他在记录灼烧的痛感;甚至在进行感官剥夺训练时,他主动要求加长时间。
“你们看,”教官曾拎着浑身是血的洛询对众人说,“这才是我想要的杀手。”
但奴殿分明看见,教官说这话时,手指在微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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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切训练结束时,所有活下来的杀手都已学会服从。
即便心中偶有抗拒,行动上也不会迟疑。
唯有洛询——他不仅服从,还痴迷于此。
他热爱杀戮,享受死亡,仿佛生来就该是个刽子手。
这癫狂的开始,大概是从他亲手杀死自己爷爷开始的
奴殿还记得洛询觉醒兽印的那天。
少年站在祭坛中央,当毒属性的印记在掌心浮现时,他的双眼迸出病态的兴奋。
五尾狐的天赋,在整个狐族中已算上乘,但这份力量带着诅咒。
【兽印技·交易】
谁也没想到,这个被族老们称为"诅咒"的能力,在洛询手中绽放出最妖异的光彩。
交易——以自身的一部分为代价,向邪灵换取力量。
那些游荡在世间的恶念与腐朽亡魂,会拿走什么?
也许是视力,也许是听觉,又或是更重要的东西。
洛询的爷爷是狐族长老,一生兢兢业业,最看重名声。
他将洛询视作自己最大的功绩,严格规划着孙子的每一步——直到洛询觉醒这个危险的兽印技。
老人让他选择弓弩,用毒属性暗中刺杀,安全又高效。
可洛询偏要选弯刀,还是最难驾驭的双月刃。他说:“人生若不惊心动魄,还有什么意思?”
爷爷勃然大怒,甚至想让他退出杀手组织。
那一刻,洛询忽然明白了——这个老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枭雄,只是个贪慕虚荣的懦夫。
那些所谓的功绩,不过是巧合与迫不得已的结果。
于是在某个飘着血雾的夜晚,当老人又一次试图用颤抖的手按住他的弯刀时,洛询笑了。
刀光闪过,第一刀精准地切断了气管——用的是爷爷最厌恶的弯月刃。
最后一击却换上了老人毕生推崇的弓弩,箭矢穿透眉心时,他看见爷爷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释然。
这样也好。
让他死在毕生追求的道路上,未尝不是一种慈悲。
那对浸透邪灵气息的圆环弯刀,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紫芒。
这些年来,洛询用三天的光明换取过致命一击的力量,用半月的味觉交换过隐匿身形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