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降谷零的直觉变得出奇得准。
——松田……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想睁开眼,确认现状,可他发现自己醒不过来。
“……安室……安室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用着“安室”这个他陌生而熟悉的姓氏,降谷零的心脏猛地抽疼了一下,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感受着自己陷入了更深的沉眠。
他又开始做梦了。
凌晨三点,安全屋外已经没了行人和车辆,而窗外的鸟要四点才开始鸣叫,整个空间里一片寂静。
天很黑,房间里拉着窗帘,更显昏暗,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莹莹微光。
金发的公安坐在电脑前,点开了某个经过层层加密的文档。
那是一篇日记,仅仅贯穿了一个人一生中短暂三年的日记:
诸伏景光死后的第三个月,组织密不透风的监视终于撤离,我也终于得闲,能够开始这份记录。*
我想我应当不是第一次经历他的死亡了,因为在我目击到他的死亡、他胸口淌血的枪|口、流淌的鲜血后,我竟显得平静无比。
我清楚他是自|杀的,但我依旧痛恨黑麦威士忌——不过,或许我真的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场面,就连对他的痛恨都变得平淡无味。
我也心知肚明,自己是在迁怒于他,但时间久了,我又发现,我实际上并没有“迁怒”这种情绪。
只是,我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对这个人的痛恨罢了。
诸伏景光死后的93天,我仔细回忆并分析了自己的情感,认定了自己的确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
——我指的不是第一次面对挚友的死亡,而是,我似乎已经经历过hiro的死亡了。
在四年前的十一月七日,我其实有过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今年的十一月七日也是如此。
但是,当我真正得知萩原和松田的殉职时,我竟萌生过“原来是这样”、“果然如此”这样的念头。
所以,不只是hiro的死亡,还有萩原和松田。
我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一段人生了。
诸伏景光死后的102天,我在任务中遇见了黑麦。
他还是那副惹人生厌的模样,难以想象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的任务都要与他有所交集。
诸伏景光死后的105天,一件怪事发生了。
hiro的手机出现在我的枕边。
没有丝毫征兆,我却不感意外。
我花了大半天,才将这部被子弹贯穿的手机妥善收好,以防止被他人发现。
好在,我早就在昨天——或者说是今天凌晨,把今天该完成的任务都结束了。
诸伏景光死后的110天,我那个为期一周的任务结束了。
我的肩上受了点伤,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烤的树莓蛋糕失败了。
是的,我久违地烤了蛋糕。
其实没有那么难吃,单看蛋糕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树莓果酱熬制的时间久了些,没了果酱该有的酸甜,又苦又涩。
诸伏景光死后的111天,我去了趟超市,买了三盒树莓,还有小麦粉、鸡蛋、牛奶等做蛋糕的材料。
不难吃,也不好吃,十分寡淡无味……
我的用料配方和对时间温度的控制,应该都是完美的?
诸伏景光死后的112天,我又烤了一次树莓蛋糕,就不信这次还做不好了。
结果和昨天一样。
诸伏景光死后的113天,今天是我死磕树莓蛋糕的第四天或者第三天,到底是第几天主要取决于是否计算第一次的失败。
说起来,以前hiro也说过我顽固又不服输,因为我曾在他的指导下,连续烤了一个礼拜的蛋糕,只是为了扮作蛋糕师接近任务目标。
我以为学习蛋糕制作是必要的,但hiro说,既然是假扮蛋糕师,那就可以用其他手段糊弄目标,并不需要亲自制作蛋糕。
戚风蛋糕胚还算简单,当时的我应该是学不会制作海绵蛋糕时如何筛入低筋小麦粉,毕竟打发的全蛋液太容易消泡了。
好在hiro一直陪着我,看我烤废了无数个蛋糕胚。
诸伏景光死后的114天,我又去超市买了材料,这次更多些,但树莓的保鲜是个问题。
今天我只烤了海绵蛋糕胚,不是很好吃,但从蛋糕的组织结构来看,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诸伏景光死后的115天,我熬了树莓酱,但被突发任务打断了。
当时学会基础的蛋糕胚后,hiro教我的第一种抹面蛋糕是什么口味的来着?有些记不清了。
好吧,其实我都记得。
诸伏景光死后的116天,我写报告到凌晨三点,但不知为何起得很早。
今天的甜点还是树莓蛋糕,但做成了树莓奶冻夹心的甜酒味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