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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南的冬天相较于春秋天没有那么多雨水,可终归是西南地区,冬日的阳光也是凛冽刺骨。
车玻璃窗外一排排错综复杂的高架桥飞过,路听出神看着车窗外,总是能回忆起在津港时四平八稳的平坦马路。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李总,去“跳舞”。真的好奇怪,明明他什么都不会,明明一切都那么荒唐。可最终他居然还是同意了这一不切实际的请求。大概是他不希望公司倒闭了吧?
这辆商务考斯特是目的地的负责单位安排过来的,车沿着轻轨一号线,从庆南最南侧弯弯曲曲奔向南中央。南中央路听鲜少过来,这边属于庆南政治中心,庆南绝大多数政治部门都设立在这里。
究竟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会安排在这么隆重的地方接见。
其实路听对于权力这个东西没什么太大的概念,过去二十三年,他只见过祁聿风这样厉害的男人。但自始至终他都认为祁聿风是商人,祁家很有钱。
再往深里,他就不知道了。
原来津港除了祁聿风之外,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存在。
路听发觉自己又一次想到祁聿风了,他赶紧摇了摇头。他不能再想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马上就要订婚,而他是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一个小喽啰。祁聿风也不可能来这里,他们之间再也不会见面了。
车到了目的地,停稳。路听下了车,门外就安排了专门负责引路的工作人员。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是真的森严,两侧的楼都是只有在中央新闻才能看到的。路听跟着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往前走,越是看到立在两侧牌子上的文字,他越好奇在这种地方,真的准许他们穿很低俗的衣服上台又唱又跳嘛?
但俗话说,有些东西它存在即是合理。
到了准备大厅,工作人员按照公司门牌,带领路听进入到标着【三禾娱乐公司】的小房间。关上门,就有人在里面早已准备好,让路听报一下他们公司准备的节目。
路听紧张了一下,说自己没准备节目。
路听以为对方会惊讶,或者斥责他们来“竞争”的却没带技能。路听滚了滚喉结,正努力在脑海中编排着如何撒谎应对。
然而对面的人却完全没苛责他,像是见怪不怪,对路听道,
“那就是正常报家门+敬酒三轮。”
路听:“……敬酒?”
工作人员:“没有自己准备节目的公司,到时候进去后直接自报家门、公司名字表演者名字,然后跟里面的人一个个敬酒。敬酒时你要说一些自己准备的话,内容没什么限制,让里面的人喜欢就行。”
“最好妩媚点儿,娇滴滴引人欢心。”
“……”
路听一听到要喝酒,脑袋都大了。
他想了半天,这不就是变相陪酒?喝上一圈,他整个人都会醉晕了过去!他瞬间感觉到这个任务直接不可能完成,怪不得公司舞蹈部那几个小男孩舞蹈服坏掉了连来都不愿意来!
“可、可我不会喝酒啊……”路听想逃,低声道,“我喝酒会醉的!”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支着笔在嘴唇上,若有所思了一下,
“你长得很不错啊!”
“一杯醉好事儿啊,喝醉了,往哪个公子哥怀里一倒,身体娇滴滴软嫩嫩,那些太子爷们就喜欢这种投送怀抱听话的。”
“你这外形不用担心,喝醉了最能成功,记得到时候声音再软一点。每次这种事就属你这种类型的最吃香,跟你透个实话,你这款可要比很多公司精心准备节目成功的多。”
南中央大会堂花坛旁停下一辆拉了窗帘的商务棕色长车,停下时前方大门口已经排列了这边几乎是最大权力的人。一行人下车,一个个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津港皇城来的贵公子们。
最后一个下车的那位,大家都心照不宣,其实都默认了今天这局就是给这尊佛爷组的,只要让这爷开心了,一切就全都值。但祁聿风本人似乎对这种接待并不是很感兴趣,下车后很淡然跟南中央的第一交椅握了握手,边思考事情边跟着前面的人,往大堂内走去。
完全看不出到一个专程为他准备的地方的心情,看不到喜悦,也看不到不喜欢。
晚宴设立在南中央礼堂最大的会客厅,这里真的就是普通百姓只有在地方新闻台才能见得到的地方。会客厅里原本条形桌子已经被撤掉,换了一张很大的圆桌。头顶水晶灯金碧辉煌,脚下地板铺了细腻的羊绒地毯。
再进门左侧的最前方,还设立着今晚特别节目——红毯舞台。
负责接应的工作人员见全员都入座,确保这里面没有任何拍照设施后,主动离开了房间。双开门一关,这里面就算死了个人,外面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第一把交椅秉着对津港顶尖豪门世家们的敬畏,待到上齐第一轮小菜后,带头对津港来的世家公子哥们表示热烈欢迎。他也不说津港把庆南的经济给折腾成什么样,满脸堆笑,说他们为了恭迎津港的各位爷们到来,特地提前一个月准备,希望港爷们不要嫌弃。
在座的津港公子哥们心照不宣笑了一下,庆南这轮被津港又夺经济又控了政治,他们不在明面上反杀真的已经很超出预料了。
城西安氏当家人问第一交椅,什么好礼物呢?
南中央负责人也不含糊,拍手就让第一家公司的人都进到会客厅。
门合拢,几个看起来像是演员一样的男孩,摆好跳舞姿势在前面搭建好的舞台上。
安氏当家人当场就笑出声,看着那一排排都是男孩子,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祁聿风。
在这种关上门的场合,没那么正式,大家也都敢调侃一下祁聿风当年喜欢男人的炸裂新闻。毕竟这事儿当年闹得那么大,也都根本遮不住。
“除了想给我们塞美人,就没别的想法了?”安氏当家人问。
南中央负责人丝毫没有遮掩,他表示,这些小男孩背后的公司,都把今晚能不能被各位爷看上,当最后一根拯救公司的救命稻草。
津港公子哥们默不作声,果然到哪里的示好都是要有利益纠缠。他们又齐刷刷都看向祁聿风,是否还要再接受几个落魄的小公司给他们伸出恩赐之手,到最终还是要祁聿风做决定。
祁聿风打进来后就一直在看一些庆南的材料,鲜少有地方材料能入他眼。前面全程祁聿风没说一句话,但他的存在感一点儿都不容忽视,于庆南而言这里是坐着一尊津港其他世家公子怎么说怎么想、到最后决策都要看他的眼色的佛爷;于津港内部而言,今晚这个种塞人又利益的局,到底要不要掀桌子走人,全看祁聿风的定夺。
祁聿风坐在椅子上,黑色的西服将他的身材包裹,挺拔、又不容忽视的威严,能感觉到了话题中心又落到了他的身上,都在等他发言。祁聿风放下材料,看了眼前面交易性质十足的小男孩们。
他不带一丁点儿情绪,与周围玩乐、谄媚形成鲜明对比,脸色淡漠,仿佛完全不是来参加今天这种明码标价艳情局。
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