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裤管子下面绑着石膏的断腿也不好好照顾,他的断腿并不严重,可也经不住这样不好好术后养护。
许林想到祁聿风,恨铁不成钢到牙痒痒。
他一把揪起路听,把人推到了墙上。路听闭着眼睛,断腿的坠痛让他紧闭的牙关直打颤。
许林吼着路听,祁聿风不会希望他这个样子的!
路听听到了耳朵里,祁聿风三个字就像是针,扎着他通肿的眼泡再一次被泪水浸湿。
眼眶红了,眼泪在打着转。他手里还有一个没喝完的酒瓶,他想拎起来用酒压下去心中浮上来的酸意,刚抬手,就被许林一巴掌打掉。
虎口上的疼痛像是打开洪水的阀门,瓶子叮咚坠地的那一瞬间,眼泪哗啦哗啦就流淌了下来。
路听闭着眼睛,悄无声息的哭。
许林陪着他,沉默的在湿漉漉的雨夜里哭泣。
最终,路听张了张嘴,声音涩到粘稠,像是有胶水,糊住了他痛苦的嗓音。
他问祁聿风,怎么样了。
许助理的表情,终于也柔和了三分。
但也笼罩上一层悲观,许林一字一句对路听说,如果真想知道,就打起精神来。
“换身衣服,擦干净脸——”
“我带你去医院!”
“。。。。。。”
。。。。。
*
路听穿着卡其色短袖冲锋卫衣和短裤,白色运动鞋踏着雨,跟许林上了车。
布加迪在津港中心的几个路口来回拐了几下,就到了津港陆军医院。
越过普通正门,来到周围站着两派军绿色士兵的机密通道,许林下车窗出示了证件,很快就有更高一级的军医带他们进入到了医院机密处。
路听早已经可以靠着拄拐杖正常走路,但此时此刻却是几乎要被许林搀扶才能上楼,上了楼又被搀着进来电梯,电梯门开,来到重症监护室,这里几乎是一层治疗一人,能躺在这里的在国内外都能叫的上名号。
在护士们的监督下,路听换上了白色的防护服。
他又被带到了白色的隔离间,那里有一大扇厚厚的透视玻璃。隔着玻璃墙,里面的祁聿风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路听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重症间。
在这里他送走了祁舒尔,现如今是不是又要送走祁聿风。
路听趴在可探视区的玻璃墙前,看着许许多多流淌着颜色不一液体的管子缠绕着狭小的病床,管子下面的男人脸上挂着呼吸面罩,几乎看不到吐出的气息。
他的心跳也很微弱,呼吸机在很用力的工作,却仿佛已经被死神夺走了天平的大部分砝码。
路听的眼泪“唰”的下子就流淌了下来了。
许林默默退出,给了他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探视时间。
分针指过大半个钟表。
不一会儿,旁边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外面的人轻轻地对路听喊了一句,
“路先生,老先生和太太找。”
路听擦干眼泪,拄着拐杖,麻木地走到了重症监护室隔壁的单独休息间。
推开门,浓厚的久居生活气堆积在房间的角角落落。这一个多月老两口几乎是住在这里,不离不弃等待祁聿风的好转。
祁母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祁父背着手看窗户外的大雨捶打。听到了路听一瘸一拐的进门声,老两口放下手中的活,端庄又有些麻木的坐在了会客厅的长条沙发椅上。
路听放下拐杖,祁母关切开口问了句,路听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路听看到老两口那灰蒙蒙的脸,心里又涌起一阵的苦涩。他强压下悲恸,张了张嘴回答祁母,医生还需要他再养一段时间。
“多亏爸妈。。。。。。叔叔阿姨找来的医生,骨头接的好,恢复好了后不会有什么行动上的不方便。”
祁母给出了一个宽慰的笑,说,没有后遗症就好。
祁母:“年轻人,就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聿风要是健康着,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活蹦乱跳。”
提到祁聿风,祁母就开始掉眼泪。路听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路听的这句“爸妈”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出口,他逃避着称呼,还是伸出手,去安抚祁母的肩膀。
安抚祁母,祁聿风一定会醒过来。
“医生说,聿风可能这辈子就躺在床上了。”祁母哭道,“医院昨天又做了会诊,手术预后状况非常不好。他的大脑在不断坏死,已经损伤到百分之三十,醒来的几率越来越渺茫。”
“就算醒来,可能也只有六七岁孩童的智力。我们就这一个孩子了,生不出来下一个小孩了。聿风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该如何活下去啊!”
路听低着头,他低声说,医学总会有奇迹的。
“不会有了!”祁母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