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逐尘抬头看向他,从他脸上移到他腰间,“你伤口裂开了。”说着就要上手帮他重新包扎,却被毕云鸣拍开。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出去吧。”
鹤逐尘犹豫了下,出去了。
直到房门被关上,毕云鸣才堪堪回过神,伤口的刺疼让他有些站不住,他透过窗户看到鹤逐尘的身影消失在别院门口才搀扶着墙坐下。
他在气鹤逐尘,也在气自己。他气鹤逐尘的绝情和冷漠,也气自己的情绪轻易的就能被鹤逐尘带起,更气自己在他身上一步步沦陷。
鹤逐尘又重新传唤了医官去给毕云鸣包扎伤口他才回了后院。方才自己故意说得一番气话,他没想到毕云鸣竟然那么生气在意,他也渐渐地感觉到毕云鸣在对待他的时候,其实是有了些变化的。
一切都在朝着一个他害怕的方向发展。
珈蓝在得知毕云鸣受伤后来探望了一次,两人借此分析了韦卓的事情。扳倒韦卓如今迫在眉睫,珈蓝想要在这段时间来清空所有的威胁,这些人她都要一并清除。
只要将韦卓除掉,当年的事就会迎刃而解。
绿萝虽然给珈蓝足够多的时间,但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端妃背后是韦卓,虽然已经过世,但如今珂玥背后的人是他。珈蓝清楚的知道,只要扳倒韦卓,珂玥那边便会简单很多,不然她现在若是动珂玥,韦卓肯定会帮忙。
“那你呢,上次伤你的人,可找到?”珈蓝抿了口茶,问。
毕云鸣摇头,“那些人身手不凡,我与他们虽过了几招,但他们见我受伤便撤退了,没有要我性命。”
珈蓝想,“这段时间你在调查韦卓,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这件事不敢肯定,但猜测,也大差不差。
毕云鸣:“如若他真的知道我们在调查他,那他一定会有所准备,我们得做好准备。”
“这是自然,但我们也得加快速度,韦卓可能会将所有的证据毁灭。趁机现在他还没发现,我们得小心些,以免打草惊蛇。罗鸠那边我已经安排他去取证,韦卓这些年不可能没有留下马脚。到时候我们将所有的证据收集起来,只要在廷上弹劾他,他不死也得掉块皮。”
毕云鸣给珈蓝杯里斟茶,若有所思:“既然要将韦卓拉下马,不妨,我们带上高将军,如若有高将军助一臂之力,或许会更加有胜算。”
珈蓝摇头,“我之前想过,但高将军年岁已高,这些年隐有卸甲归田之兆。先前,我与他闲聊时他向我透露一些想法,他并不想参与朝廷之争。”
况且,珈蓝也并不想将他牵连进来。韦卓一旦下台,廷中有的是人顶上,而珈蓝最想将尚角湫推上去。这样才可以使她的势力慢慢浸入廷中,这对她以后会有帮助。
“这些时日我也查了不少韦卓的事,发现他做了不少事,更是仗着官职做了些危害廷和百姓的事,这些事一旦被揭发,他定会下台。就算阿爹想要保他,也保不得。”
珈蓝看了眼毕云鸣,继续说:“你这些日子先好好养伤,待伤好了之后再说。这段时间也要注意保护自己,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
“我知道。”
因为这次毕云鸣受伤,镜安王妃难得来看他。这或许是这么些年,毕云鸣第一次觉得他阿娘心里还是有他的。
下雨
鹤逐尘送走元贞,转头就看见毕云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看他,目光阴森且寒冷。他知道,他现在很不开心。
“我还以为你在院里休息。”鹤逐尘登上阶梯,说。
他表现的很平淡,毕云鸣看着他,“你和他很熟?”
“嗯?”鹤逐尘很快反应过来毕云鸣口中的‘他’是谁,他也不隐瞒,很坦然地说:“南府的公子,上次见过。”
“南元贞?”
“是。”
毕云鸣似乎很快对这个话题没了兴趣,他的目光落在鹤逐尘脸上,“府里最近上了新菜,你陪我去吃饭。”
“我”鹤逐尘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算了,现在他是个病人,还是不要惹他不高兴了。
此时起了风,鹤逐尘咳嗽了几声。
毕云鸣扭头看他,微微蹙眉,“你受寒了?”
“应该是方才吹了一会风。”
毕云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脱下身上的披风给他披上,嘴里还不忘说:“知道自己体弱,还吹风,简直是找死。”
鹤逐尘懒得理他,披风上还带着他灼热的体温,暖烘烘的。在毕云鸣给他系绑带的时候,鹤逐尘看那远处起伏的山峦,即将弥漫起来的夜色龟缩在山的阴影处。
天边的阴云笼罩着天,彷佛像是有一场骤雨来临的前兆。
“会下雨吗?”他突然问。
毕云鸣抬头看向那天空,平静地说:“鄯善基本不下雨。”
“可我希望它下雨。”
鹤逐尘抬眸看毕云鸣,轻声说:“我喜欢下雨。”
他的声音里透着异常的平静。
毕云鸣的手顿了顿,他对上鹤逐尘那双不知什么时候蕴上水汽的眼睛。他突然想要这一刻停留的久一点,他们不再争锋相对,不在言语逼人,只是在这山雨欲来之前享受这短暂的平和。
天色渐黑,毕云鸣突然拥住了鹤逐尘。
鹤逐尘陷进他温暖的怀里,感受他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他们挨着彼此,一起迎来疾风骤雨。
许久后,毕云鸣松开了他,说:“去用膳吧。”
鹤逐尘瞧着他,迈下一阶,“毕云鸣,你不后悔吗?”
毕云鸣像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捏了把他的下巴,俯身对上鹤逐尘的眼,坚决又肯定,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