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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萧临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悠悠转醒,第一件事便是挣扎着爬起来,连鞋履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跌跌撞撞地扑向灵堂。
“春棠……”他跪倒在棺木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啊!”
泪水混着从额角渗出的血,糊了他一脸。
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棺盖,仿佛想透过这厚重的木板,再触碰一下里面的人。
“王爷,王妃已经去了,您节哀顺变。”管家在一旁低声劝道,“还是早些让王妃入土为安吧。”
“不!”萧临秋猛地抬头,双目赤红,“不准盖棺!谁也不准动她!我要守着她,我要一直守着她!”
于是他便日夜守着那冰冷的棺木,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下人们送来的汤水饭食,都被他挥手打翻在地。
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棺材,一遍遍抚摸着棺盖上的纹路,嘴里喃喃自语,时而唤着“春棠”,时而又咒骂着“柳蓉月”,间或夹杂着几声模糊的“祖母”。
又过了一夜,灵堂里渐渐散逸出若有若无的异味。
起初,萧临秋并未在意,可那味道越来越浓,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有胆大的下人实在忍不住,上前劝道:“王爷,天气渐热,王妃的遗体……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萧临秋充耳不闻,固执地趴在棺沿,还想再看看春棠。
可只一眼,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棺木中的沈春棠,脸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温婉,而是泛着一种死气的灰败,甚至隐隐透出青黑。
肌肤不再紧致,眼窝凹陷,周身似乎还渗出了些许浑浊的液体。
那不是他的春棠了!
“啊——!”萧临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下人们见状,知道不能再拖延,几个健壮的家丁硬着头皮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棺盖合拢,用长钉封死。
“不!不要封!春棠!我的春棠!”萧临秋疯了一般扑上来,却被几个侍卫死死拉住。
出殡这日,天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
萧临秋一身重孝,扶着灵柩,一步三晃。从王府到城郊的墓地,短短几里路,他竟哭晕过去七次,每一次醒来,都是撕心裂肺地呼唤着春棠的名字。
下葬之后,他也不回王府,就在春棠简陋的坟茔边搭了个草棚,日日守着,蓬头垢面,形容枯槁。
柳蓉月带着萧明昭寻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王爷,”柳蓉月蹙着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逝者已矣,您还有我们母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萧明昭也拉着萧临秋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道:“叔父,娘亲说以后我们一起住,你还会带我打猎吗?”
“滚!”萧临秋猛地甩开萧明昭的手,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柳蓉月,“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祖母!害死了春棠!若不是你们一再逼迫,若不是你们贪得无厌,她们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