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宫宫主也给他留了几分面子,除了那日和她随行的侍女外,没有人知道丢丢原来竟是个人。
有了星罗宫丰厚的财力支持,不尽宗扩建的速度快了许多。很快跻身五大宗门之列,而为了感谢星罗宫宫主的慷慨,玉蝉衣接纳了星罗宫想修剑修的弟子,这些星罗宫的弟子索性直接在不尽宗学习剑术。
在新一届论剑大会即将召开之际,听说玉蝉衣有带不尽宗其他剑修弟子去外面找人切磋的意图后,除星罗宫外其他三大宗门都向不尽宗发出了邀约。
邀请她带弟子来自己的宗门交流。
玉蝉衣最后选择了同时邀请她去薛怀灵生前居所泽鹿苑看看的薛铮远,选择了风息谷。
听闻这个消息,楚慈砚气得直吹胡子。
“他怎么连枕边风都不会吹!”楚慈砚震怒。
叶坪舟也没想过,自己那个最是任性妄为的师弟微生溟在结契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从前行踪难定,一副要浪迹天涯的样子,如今去不尽宗总能找到他,从前放浪无拘,如今却成了个相当之恪守规矩的人。
听说他师弟在不尽宗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拎走缠着玉蝉衣的弟子,带他们去练剑,很是不好说话,俨然成了第二个楚慈砚。
也许是顶着玉蝉衣道侣的名号,微生溟总算开始将他的名声当回事了。
也就是说,他师弟这辈子所有的顽劣,几乎都用在楚慈砚这儿了。
这种时候,叶坪舟只能对自家掌门抱以深深的同情。
“还有李旭!难道他也忘了太微宗了吗!”一想到太微宗这一千五百年来最优秀的两个弟子一个成了不尽宗弟子,另一个和不尽宗的大弟子结契后,就只殷殷勤勤地绕在自己道侣身边,几乎不怎么回太微宗,就这样折上了两个弟子,太微宗还是捞不到什么好处,这简直让楚慈砚气得要发疯。
“山不过来,我去就山。我们可以带自己的弟子去风息谷那边。”叶坪舟说,“听说,玉陵渡掌渡就是这么打算的。”
“竟可以这样!”楚慈砚恍然大悟。
立马着手筹备起带弟子前往风息谷的事。
于是,当薛铮远做好了迎接不尽宗的准备,却同时面对着不请自来的玉陵渡和太微宗时,哪怕来者是客,他也很难不露出糟糕的脸色。
玉陵渡与风息谷的关系这百年间已经得到了很大的缓和,率领弟子过来的玉陵渡副掌渡熟门熟路地拍了拍薛铮远的肩,大摇大摆地进了风息谷。
太微宗的也跟着进去了。
薛铮远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接受了这个结果。
忙了一阵子之后,薛铮远终于有空,带玉蝉衣来到泽鹿苑。
弱水江畔的相思石碑已被推倒,在承剑门出事之后,当时的风息谷谷主急着与承剑门撇清界限,不惜将女儿的死搬出来再做文章,而在薛铮远成为风息谷谷主之后,以他的连心咒为证,在风息谷内将薛怀灵的死因澄清。
在泽鹿苑坐了一会儿后,薛铮远对正在看薛怀灵兵器架的玉蝉衣说道:“这次回去,你把灵儿的遗物也带回去吧。”
玉蝉衣诧异望向他。
薛铮远道:“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在你……祭剑那年,灵儿并不知道你死了。陆闻枢告诉她,你走了,她不会有机会再看见你了。灵儿就以为,你是被安顿回凡间去了。”
“那时,灵儿很高兴。很少看到她那么开心的样子。”
“她过来找我说,早该这样了。凡间的女子都是要早点成家,才好找到好夫婿,要是真替你着想,早该让你走了。”
“她问我,知不知道要怎么帮凡界的女子挑嫁妆。”
“她问我,要是你嫁出去,我们是不是就算你的娘家人了。她说凡界的女子,娘家都是要在她们出嫁时准备一份嫁妆的。她想帮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薛铮远道,“灵儿的性子是被养得有些跋扈,高高在上。她只是想样样都要最好的,只是想让别人眼里的她看起来也是万无一失、是最好的。”
“你就将泽鹿苑里她的这些遗物带回去吧,就当是她没能送出去的那份嫁妆送出去了。”薛铮远说,“她应当会满意我这种安排的。”
玉蝉衣眼眶慢慢红了。
很久很久之后,不知道哪一日,不知道哪一刻。
在玉蝉衣又一次擦拭“修月”时,看到了“修月”剑穗里那抹残魂,忽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什么。
她唇一抖,停下了拭剑的动作,试着对那抹残魂说道:“没关系。”
玉蝉衣猛然间意识到,也许薛怀灵的执念并不是陆闻枢。
而是陆婵玑。
她想起了薛怀灵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喊她的名字。
薛怀灵死前未说出的后另外半句话,也许是……对不起。
——陆婵玑,对不起。
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大小姐,不会允许自己犯错,更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个得不到宽恕的罪人。让她带着罪过死去,她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安息。
“我没怪过你。”玉蝉衣道。
话音一落,剑穗无风飘起,剑穗上的那一抹残魂凭空跃起,如沾月辉,亮了一瞬,很快划向天际,散在日光的微尘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