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传来陈施宁有些惊慌的叫喊声,萧纵听见了,却只觉得隔得很远,听不真切。
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有些模糊缥缈,仿佛不是他自己在喘息一样。
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苏姚,感受着窒息的痛苦和无力,栽倒在泥潭里,再也爬不起来……
陈施宁的声音很快尖锐起来,仿佛喊了什么人,下一瞬,就有嘈杂的脚步声在迅靠近,萧纵却仍旧没有真实感,他沉静在苏姚的经历里,仿佛和整个世界都脱离了联系。
直到世界一片漆黑。
“少帅,你是喜欢手表,还是喜欢我呀?”
苏姚捧着手表盒子进来,却只让他看了一眼,就将盒子收了回去,俏皮又期待地看着他。
萧纵张了张嘴,我喜欢……
可苏姚对面的男人却没动,他只是抬眼看过来,用那种冷漠的,鄙夷的眼神。
别这么看她……
萧纵无声开口,你别这么看着她,她会消失的……
“别再让我听见这么无聊的话。”
苏姚对面的人终于开口,随即起身离开,只剩了苏姚一个人捧着手表站在原地。
她惊慌无措又茫然地站在原地,像一个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迁怒责骂的孩子。
萧纵心头骤然疼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要离开的人。
“这么对她,你会后悔的。”
他哑声开口,对方却只是冷冷看了过来,“利益至上的人,不是你吗?”
萧纵一窒,浑身僵住。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利益至上的教育——算计,衡量,谋划。
可他不知道,感情原来这么重。
明明所有人都告诉他,感情不值一提,就算真的动了得喜欢的心思,也要徘在利益之后。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他错了。
呼吸逐渐艰涩,窒息的痛苦将他生生从昏睡中唤醒。
“少爷,你醒了?”
管家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过来查看。
萧纵挥开他的手,满脑子都是苏姚——
她走了。
不是之前的离家出走,不是上次的危在旦夕。
而是真真切切地走了,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心口空得疼,他恍然有种,心脏被挖走的错觉,他抬手重重锤上胸腔。
脑海里却再次浮现出了那一道道划痕,他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刚扎进身体里的针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葛大夫惊叫一声,“少帅,冷静,冷静!”
萧纵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自己很冷静,可喉咙却仍旧没能出任何声音。
他仿佛忽然就成了个哑巴。
楼下却忽然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他听着十分耳熟,他很快意识到那是谁,起身就要下去,管家惊慌失措地想拦他,“少爷,您还烧着,别去,别下去……”
萧纵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下了楼。
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对方似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扭头看过来,语气轻佻中透着挑衅,“哟,大哥,睡够了?”
萧纵扶着栏杆站稳身体,却没有理会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沙上的人。
萧远山大马金刀地坐着,身后六个副官一字排开,帅府的佣人们被惊得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萧茵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个巴掌印。
这是来挑衅的,想必外头暂时进不来人了。
心神还没能从失去苏姚的痛苦里抽离,他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