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忍忍。”
“那么多人听着呢,我肯定能忍……啊啊啊啊,救命啊!”沈乘月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大夫倒是很欣慰:“中气十足,应当无大碍。”
外面以杜成玉为的人群,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试图安慰沈乘月。
她仰躺着,望着夜空中星子点点,疼痛之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人生种种际遇当真奇妙,明明是同一天,却可以有这么多不同的活法,或是死法。
———
转眼又是一日。
夜,张宅,沈瑕打了个手势,山匪会意,按商议好的计划,绕后放火。
待宅邸中冒起浓烟,有人惊慌地吵嚷起来,府兵们急急忙忙地跑去救火,沈瑕等人挂上软梯,依次潜入。
府邸中人都正忙着救火,没人现他们一行,但山匪们左顾右盼间,仍是万分紧张,小心翼翼。唯独沈瑕没什么表情,脚步匆匆,目标明确。
也许她早已想好了最坏的退路。
京城里官员富贾宅邸结构都相差不大,讲究坐北朝南、布局对称,沈瑕没花什么力气就摸到了主屋。
推开房门时,里面的人蓦然回,与众人对视,匪徒们见到房中景象都是一惊,立刻抢上前去要将人制住。沈瑕连忙喝止:“住手!”
她看向房里的人,比身侧的匪徒们还要惊讶百倍:“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房中人自然是沈乘月,她托腮看着众人:“说来话长。”
沈瑕又看向地上倒着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情!”沈乘月立刻撇清关系。
沈瑕眯起眼睛,看着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污:“你是说,你进门的时候,此人的脑袋恰好就不在他的肩膀上?”
“嗯哼。”
“那你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沈瑕追问,“你一时兴起撒欢在地上的人血里打了个滚吗?”
“……”
匪徒们防备地瞪着沈乘月,只觉得此人要么是一位杀人狂,要么是一个喜欢玩血的疯子,哪一样都好不到哪里去。
沈瑕打量着那尸的华贵衣着:“此人便是……”
“张国舅,没错。”
沈瑕叹气:“先跑还是先解释?”
“……”
见沈乘月没有急着逃跑的意思,沈瑕示意匪徒关上房门,自己走到她身边:“姐姐是怎么进来的?”
沈乘月指了指屋顶:“我自有办法。”
“你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沈瑕看她,“我记得你及笄以后就不爱这样穿了。”
“说来话长,”沈乘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双丫髻,“我在扮演一个人,一个死人。”
沈瑕蹙眉:“什么?”
“事实上,这不是你第一次来张府拜访。”
沈瑕并不惊讶:“上一次生何事?”
“被追杀,我们两个被追了一路,直到三皇子出面才喝止了张国舅。除了出于他那无处安放的狂妄和膨胀的自尊外,我猜,他追着我们不放,总该有个合理的因由,”沈乘月分析,“比如他的府里有什么把柄,他怕你已经看到了,又在逃命途中转告了我。”
沈瑕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你个笨蛋其实什么都没现。”
沈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所以我做了一些查证,”沈乘月一指身后,“现在主屋后面的小花园里,埋着一个姑娘。”
“是什么人?”
“我无从得知,我没有你的脑子,只能用笨办法。”
“什么法子?”
“偌大张府不可能无人知情,我记住了她尚未完全腐烂的衣饰,”沈乘月指了指自己的衣裙,“然后夜晚扮成她的样子,把府里几乎所有人都惊吓了一遍,其中张国舅几名贴身丫鬟小厮表现得格外惊恐,我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了此人的身份。”
“你把所有人都吓了一遍?”
“不,当然不是,”沈乘月摇头否认,“我没吓老人,我怕吓出什么意外。”
“你真贴心。”沈瑕喃喃道。
“是吧,我也觉得。”
“我不是在夸你,”沈瑕打断她,“所以那女尸是什么人?”
“是张国舅和张贵妃的庶妹的女儿。”
沈瑕微怔:“他们的外甥女,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埋在这里?”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个推测,”沈乘月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因为我打扮成这副模样出现在张国舅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而是……兽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