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伶牙俐齿,怎会不知道说什么?难道是关心则乱?”
“也许我只是不像姐姐一样能编出些无耻的理由。”
“相信我,论起无耻来,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瑕笑了笑,试图结束这个幼稚的话题:“继续下棋?”
“好啊,三行五列,”沈乘月又问,“你觉不觉得萧遇有点小笨?虽然还是挺有心的。”
“是有点笨,”沈瑕抬头看向长姐,“不过笨点也没什么不好。”
沈乘月总觉得这厮说到‘笨’字时,恰好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对了,你给我的名单越来越长了。”
“也差不多该收手了。”
“你若真能把这一批官员都拉下马,朝中将出现很大的空缺,”沈乘月一手支在膝上,托着腮,“希望填补上去的人,不要再像前任一样行差踏错了。”
“我倒不甚关心这一点,”沈瑕淡淡道,“如果你很在意的话,可以趁着循环里的无限时间来想一想如何影响继任者人选。”
“影响官员升迁?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不过官场里是应当填补些聪明人了,”沈瑕又道,“我始终觉得,权力应当掌握在有脑子的人手里。”
“我倒不这样想,”沈乘月落下一子,“我觉得,权力应当掌握在有良心的人手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甚认同彼此的观点,矛盾已现端倪。
“想找个同时拥有脑子和良心的人太难了。”沈瑕道。
“也许一个有脑子和一个有良心的互相扶持、互相制衡,倒也不错。”
第61章审讯
“姐姐,你杀过多少人?”沈瑕问。
“没数过。”沈乘月的回答略显无情,但对面是沈瑕,一个比她更冷血的家伙,她不会谴责她。
“待循环结束,姐姐可不可以教我杀人的手法?”
“你学这个做什么?”
“姑娘家总要有些自保的手段,”沈瑕对她笑笑,“我想知道刀捅在人身上什么位置会致人死亡,什么位置又能令人险死还生。”
“好。”
“那姐姐一定不要忘记。”
沈乘月挑眉:“要不要再和你拉个勾?”
“好啊。”沈瑕挑衅地勾了勾小指,赌她过不去。
沈乘月一乐,抬手从间取下一根铜丝绕成的簪子,在锁眼一捅,不过片刻工夫就站在了沈瑕的牢房面前,与她面面相觑。
“刚好,”沈瑕面上并未露出讶异之色,“下棋更方便了。”
沈乘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与她下完了这盘棋,她的黑子本已被逼进角落一隅,却困兽犹斗,在白子里硬生生撕出一道口子来,不到终局,便不肯认输。
虽然这点抵抗最终还是被沈瑕镇压,但沈乘月至少逼得她蹙眉沉思,体会到了些下棋的乐趣,便已满足。
“我赢了,”沈瑕对姐姐扬了扬下巴,“笨蛋。”
“太好了,”沈乘月欣然道,“你以前一直称为我蠢货,现在变成了笨蛋,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你就这点出息?”陋室当中,沈瑕一笑生辉,的确宛若轻柔春水、迎风柳枝。
沈乘月却不懂欣赏,听到大牢门口又有动静,叹了口气:“这一回怕是真的要抓我去提审了。”
“别怕,今上不是暴君,”沈瑕歪头看她,“最多杀头而已,不会凌迟的。”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你故意吓唬我的吧?”
“实话而已,当年我外公罪名乃通敌叛国,也仍是砍头。”
“我好像从未问过,”沈乘月忽然想到,“你恨皇帝吗?”
“公平来讲,二十年前,今上刚继位不久,还在和文臣拉扯权柄,百官人皆一副面孔,谁亲谁疏、谁忠谁奸难以分辨,”沈瑕低头看着潦草的棋盘,“而当时夷狄人还做足了势头,假装派兵要营救我外祖父,他们在边境杀人,声称皇帝不放人,他们就屠戮边关千人万人,连百姓都信了外祖父通敌叛国,我……不必恨皇帝。”
不必?这个用词让沈乘月困惑地眨了眨眼。
狱卒向这边走来,双手在腰间钥匙串里摸索着打开沈乘月牢房的那一柄,打眼却看见两个姑娘肩并肩蹲着,愣了一下,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沈乘月站了起来,推开沈瑕的牢门,理了理衣襟:“我们走吧。”
狱卒看着她,迅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大理寺牢房看管不力之事闹出去没有半点好处,便点了点头:“走吧,沈大姑娘,陛下要提审你。”
沈乘月通过牢房里狭窄的小窗望了望天色:“陛下起得这么早?”
“陛下想来是还没睡呢。”
“当皇帝也不容易啊。”沈乘月似乎忘了,若不是
她闹出来的事,皇帝这个时候本可以酣然入眠的。
她被带上镣铐,押解出门。沈照夜等在大理寺门口,看到她就叮嘱了一句:“别太紧张,更别像在我面前似的嬉皮笑脸!好好回答陛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