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刚才他踹他……是他先要对他动手的,他只是在自卫,这不一样。
罗光霁握起那条钉死在墙上的锁链,继续说道:“这个锁链的长度,足够你走到卫生间和门口。你以后只需要待在这里,会有人定时到门口给你送饭、送更换的衣物。”
“你要囚禁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景焕怎么可能还不懂他的意思。他震惊地看着罗光霁,丢失的那部分记忆让他完全猜不到面前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以这么理解。”
罗光霁肯定了他的回答。他起身,接着,他又朝着某个方向仰起头,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除了卫生间,其他地方监控都可以覆盖到,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逃跑,配合一下,谢谢。”
于景焕:“……”
配合一下?
还谢、谢谢?
他是脑子有病吗他!
于景焕死死地咬着牙,眸光仿佛淬了毒般。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激怒对方是最愚蠢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很努力地运转大脑,尝试扭转局面。
可没时间了,面前这个绑架他过来的男人,没有要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他又说了一句“再见”,转身就要离开。
眼见着那人离房门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消失。于景焕心底一惊,没有时间去思考了,他想都没想,有个问题就脱口而出,他喊道:
“林满杏!”
“你认识林满杏吗!”
“……”
那一瞬间,于景焕清楚地看见那个人的脚步一顿。
*
“奇了怪了,怎么电话打不……”
话还没说完,裴蔓菁的话音一顿。
拨号中的手机又一次自动挂断,恰好从天上飘落的雪在屏幕上化成一小颗水珠。裴蔓菁本来眉头紧皱,正准备埋怨着,抬头一看,她却忽然瞥见什么,眼神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裴蔓菁来京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落地和于满碰面就看见他那头杀马特银毛。后来她也差不多每天都有和于满联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给于满打电话的时候,要么就是他没接电话,要么就是他没说两句就挂断。她问他查身份查得怎么样了,他也含糊其辞。
有的时候,一通电话不到半分钟就挂断了,就算是她给他发消息,他也只是说最近忙。
而今天,当她又一次给他打电话,担心这位给钱的老板这几天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果不其然,电话没接通。
裴蔓菁很想吐槽,但是还没等她吐槽完,不远处的那道人影,却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在来京市以后,作为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裴蔓菁是真的一点都受不了这个又冷又干的鬼天气,尤其是现在已经十二月了,下了初雪过后,她每次一出门都感觉脸要被冻掉了。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觉得——
爹的,这雪下得可真雪啊。
只见,头发扎成一个圆润蓬松的丸子头的少女,穿着豆沙红毛呢背心裙,脖子上裹着同色系围巾。在身旁的人的搀扶下,她脚步欢快地,有一下没一下在地上踩着雪。满天的飞雪飘落,落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唇上,衬得她发更黑,肤更白、唇更红。
她下意识舔了两下嘴唇,朝着身旁的人仰面盈盈一笑,不止是那双弯弯的眼睛,鼻翼两侧的雀斑,都漂亮得不像话。
只这一眼,裴蔓菁就有种心脏被人射了一箭的感觉。
好……好可爱!
裴蔓菁呆呆地看着她,直到手机自动熄屏了,她那个两颗眼珠子都还黏在少女身上。
但很快,当裴蔓菁又注意到扶着少女的人,是个留着一头羊毛卷发,气质看上去有些阴郁的男人时,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表情更是肉眼可见地转变成了烦。
“满满,满满你小心点,别摔了。”
担心一个不注意,林满杏就直接栽到雪里,于是卢嘉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反握住林满杏的手臂,另一只手则虚虚地搂在她的腰后。
但林满杏才不管什么栽不栽的,以前一直生活在小山村的她,哪怕已经在京市几年了,还是一看见雪就兴奋。踩着雪呢,结果人还没站稳就想着转过身去,差点没摔倒,得亏是卢嘉木抱住了她。
靠在卢嘉木的怀中,她指着自己不久前才踩出来的脚印,像是只昂首挺胸的企鹅,她道:“卢嘉木,你看,我的脚印是一条线。”
“嗯,我看到了。”
卢嘉木扶稳她,眼见着林满杏的脸蛋冻得有些红了,他不由说道:“好了,满满,我们上车吧,外面太冷了。你的脸都冻红了。”
说着,他便想要直接上手,摸两下林满杏的脸颊,给她取取暖。但没想到林满杏躲开了,她倔强地说了句“不要,我要再玩一会儿”,然后人就提着裙子,像颗小炮弹似的又继续往前冲。
但是很显然,她这颗炮弹发射得不太好。雪天路滑,她又心急,于是人歪歪扭扭地走了好几步后,不可避免地,她脚底一个滑溜,于是,人重心不稳——
“啊、”
“满满!”
见她要摔倒,卢嘉木连忙就要冲过去将她抱住,但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快。
“诶,小心!”
裴蔓菁没想到刚刚她还只能远远地看着的人,这会儿竟然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她更没想到,自己不过就又傻站了一会儿,傻看了一会儿,少女的身体就开始摇摇晃晃,一副要摔的样子。
于是,她没有任何思考,张开手臂,她上前大迈两步,像是张开翅膀的老母鸡似的,她把面前这只穿得红不棱登的小鸡崽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