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大爷被抓,而且传出罪名是私下买卖盐引,这罪名一按,龚家上下都慌了神,家产被官府查抄了,也不管是不是靠着盐引赚的,一律没收了去,龚家连生意都做不成了。
一家子人连住处都没有拖家带口的去了田庄,等龚家大爷放出来,家人赶了牛车来接他,还未上车,龚家大爷就大哭不止,这辈子毁就毁在一个贪上,若不是他心生贪念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悔不该当初,如今也只能接受现实,养活一家子人要紧。
林文武在牢中更不好过,太子一派知道是这家伙坏了事,恨不得立刻把他给杀了,另外一派倒想从他嘴里掏出其他的信息,但他也就只接触了王公公,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连利用价值都没了。
林文武在衙门里用了刑,打得皮开肉绽,丢到狱里,无人上药,天气又热,伤口溃烂,不多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等他拖着一身脓血被人抬着回来,已经出气大于进气了。
林文武虽然靠着盐引在龚家大爷这收刮了不少钱财,其他人也送了不少钱财以求能分得一杯羹,这些钱好好用应该够一家子花用许多年,但林文武来钱太快太轻松,没把这些钱当回事,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虽然没有被查抄家产,但为了打点关系,把人捞出来,花费也不少,那个还未修缮完的宅子也再没钱继续再修了,还打算卖出去,可大家都觉得那宅子不吉利,迟迟未能脱手。
林文武要请医吃药,就算治好了也是残疾,脾气变得格外暴躁,动辄骂人,林七奶奶也不是善茬,两人整日吵架,都说贫贱夫妻百事衰,但这种从高处跌下来的更惨。
今年八月,沈泉就要参加院试了,沈大奶奶越发心焦,考过了院试才能算有功名在身,她一着急就上了火,嘴角长了水泡,泡了黄连水喝,每日还要亲自去关心沈泉。
沈泉已经从书院回来,到时候从家里出发去府城,也能和家人团聚一段时间。
他在书院呆了快一年时间了,师长们都觉得他得个秀才问题不大,关键是排名,他之前县试、府试都得了好名次,府试更是得了案首,府试若是能再得一个案首,也算一个小三元了。
沈家全部严阵以待,把沈泉等宝贝疙瘩,恨不得拿个香案给他供起来,说话不敢大声说话,走路都不敢走快了,生怕打搅到他,厨房里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既要荤素搭配又要色香味俱全,还要顾及到少爷的口味,每天的菜单都是斟酌了又斟酌,他身边伺候的两个书童更是被沈大奶奶叮嘱了又叮嘱,要照顾好少爷,临近考试,凡是都不要让少爷操心。
沈家人最近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连带林家也小心翼翼的,毕竟两家隔得近,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打搅到沈泉了。
林安安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但又特别理解,不管什么年头,考试都不容易,当家长的更不容易。
古代考科举没点家产根本供不起,沈家算是富裕的,而且现在朝中还有做官的亲戚,穷人家的孩子就惨了,光是去参加考试需要的路费都不一定凑得齐,去府城一趟吃住都要花钱,这些银子对小户人家绝对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于是同乡或是同族资助就会资助家贫的学子,林文骞今年就资助了一位姓许的童生,他家父亲早逝,母亲做针线供他上学,考了童生之后家里钱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参加府试,打算先赚钱过几年再去考试。
林文骞无意间发现他人品才学都不错,顿时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处境,对这位许童生格外亲切,主动提出要资助他学业。
许嘉木年方十四,长得格外清瘦,身上穿着有些发白的青布衫,对于林文骞的资助他十分感激,学了这许多年他自然对自己的学业还是有自信的,能够继续科考也算完成自己的心愿。
“多谢东家美意,学生感激不尽,今年的府试学生一定竭尽所能。”
许嘉木是专程过来道谢的,林文骞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勉励了几句,科考林文骞并不在行,“隔壁沈家大公子也要参加院试,你们两人不如结伴,彼此也能多个照应。”
许嘉木再次道谢,沈家大公子是上一年的府试案首,能与他结伴同行,也能相互学习,对许嘉木有莫大的好处。
许嘉木出了林文骞的书房,清瘦的背挺得笔直,他望了望天,蓝天白云一片晴朗,阳光竟有些刺眼。
他微微眯了眼睛,听得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扭头往外看去,见着一抹樱红色的裙摆,还有乳莺一般的声音,“不知道爹爹在不在书房。”
许嘉木不敢再看,他在林家做了许久的事,也听说东家有一位公子,两位小姐,他不再逗留,径直出了院门。
林玉提了食盒从小侧门进来,就只看到许嘉木的背影一闪而过。
沈大奶奶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焦虑得不得了,连林四奶奶都觉得要不就早点考完算了,不然沈泉还没考完,沈大奶奶就撑不住了,提议去宝光寺上香,沈大奶奶立刻就答应了。
林安安在家闷了这么久,听得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撺掇着林玉去求四奶奶,“娘,我们也去帮沈大哥祈福。”
林四奶奶点了点林玉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为了能出去玩,什么祈福,算了,你们在家也闷了这么久,也出去逛逛吧,去问问祖母,要不要也一起,虽然快入秋了,天气还热,干脆在庄子里住一段时间得了。”
林老太太听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她把沈泉当孙辈对待,两家好得跟一家似的,当即表示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