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保持这种财富差异,才能让底下的人有卖命挣钱的动力,贵人老爷们才有源源不断的燃料投进发动机。
而在童话故事里,贵族永远是贵族,贫民永远是贫民,不存在鲤鱼跃龙门的神话。
不然鲤鱼都去跃龙门了,谁去当卖火柴的小女孩,当彰显公主王子善心的展示板,给看客欣赏。
男孩太年幼,还没懂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只是有时候会怨怼,为什么那些小姐宁愿把茶话会拿来装饰的点心倒进垃圾桶,明明在他看来,那些精致的食物是他妈妈工作一年都未必能吃上的。
为了给他妈妈挣够药钱,男孩在卖报之余还做了好几份兼职,现在才会在这个礼堂里。
一刻钟前,他还在出口处维持秩序,疏散拥堵的人群。
他冷眼看着平日里衣着光鲜的大人物们在火灾面前,也不过是被狼冲散的羊群。
愚蠢,懦弱,狼狈。
凭什么这帮蠢货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把人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而他们这些人,就要当贵人们脚底的泥,衣角的灰。
就凭他们会投胎吗?
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么看的话,男孩觉得自己和妈妈实在是运气太差了。
他妈妈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的好命,也没有被地主家傻儿子看上的运气。
于是在那个男人扔下他们母子之后,妈妈只有他了。
男孩身量还未长成,只到女人胸口。
他替母亲擦去眼角的泪,轻声安慰她,被女人搂进怀里哭泣。
在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他希望那个男人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
他讨厌被抛弃,而只要那个男人不再回来,他母亲的世界里就只有她和他。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
男孩的声音在舞台中央响起。
魔术师微笑着问他:“你确定是这个愿望吗?”
他补充道:“这个愿望是什么都可以。你确定只许一个治病救人的愿望?”
底下的观众在听清男孩愿望的一瞬间,纷纷扬扬的议论声响起。
“不是吧,就许这么简单的愿望。”
“他妈妈活过了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下一个冬天呢。”
“他还不如许愿自己暴富,啧啧,穷人家的小孩就是蠢。”
观众的议论如千万只细密的蚂蚁,用口器噬咬男孩的每一寸皮肤。
他的脸色一瞬间无比难看。
突然,几锭金子被掷上舞台,散落在男孩眼前。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我和你买这个愿望,你下去吧,换我许愿!”
又是几锭金子抛上来,正好砸到男孩脸上。
他吃痛,不由痛呼出声。
底下笑声一片。
男孩脸色难看极了,他冷眼扫视礼堂内的所有人,轻蔑,讥讽的视线如附骨之疽,在他骨髓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