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晴遥眸子中的惋惜没逃开林柏楠的眼睛,他太了解她了,晓得她在想什么。
他垂下头,盯着?远远的地面,闷闷地问?她:“连你也觉得我可惜了?你不是不介意我……”
他不想讲出“残疾”这两个字。
他也只有在面对她时才觉得“残疾”是特别糟糕的两个字。
她则想通了些什么,松松地笑:“林柏楠,老?实说,我今天?看见你站起来了,确实产生了‘很可惜’这样的想法。我在想,如果你是个健全人,你的生活也许会更加多姿多彩。你可以像其他男生一样踢足球,打篮球,你从?小就不服输,又个子高,手长脚长的,我相信学?校运动会的领奖台上肯定能?看见你的身影,换我在赛场边为你加油,换我在终点等你。”
如此畅想难免惹人心酸,他眉眼低垂,自卑感又找上门来,她还攥着?他的手,他强装镇定默默抽走。
她却不松开,还调皮地在他手心挠了两下:“但我转念一想,总不能?所?有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吧?那?我们这些平平凡凡、没过人之处的普通人岂不是没活路了!上帝一定是看给你开的落地超大窗户太多了,房子漏风,才把门给关上了。至于门什么时候开,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他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门不会开了。”
“干嘛这么悲观!”她的小拳头轻锤他的胸膛,听不得他讲丧气话,鼓励道,“就像近视配个眼镜,失聪安个人工耳蜗,说不定再过十年二十年,脊髓损伤这一难题就被攻破了,到时候,断掉的神经能?像电线一样重新连接,或者换一根新的,你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
想了想,她继续道:“好吧,就算往坏处想,哪怕门永远都没机会打开了,你还是学?什么会什么的天?才,你还是高富帅呀!你已经拥有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还有,林柏楠,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从?没介意过你的身体情况,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呢,一直都觉得不能?走路只能?算作你的缺点,还是改不改正都无伤大雅的那?种缺点。”
“我也有缺点,每个人都有缺点,所?以你有缺点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她笑得温柔又烂漫,温言絮语似水流淌,“再说了,你轮椅使得多溜啊,你可以去耍杂技了!你真?的很厉害,你连这方面都是顶呱呱的。”
“我本来还可惜你这么漂亮的手磨成了这样,但我释怀了,这些茧子是磨难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疤……”她手指轻抚他手掌的厚茧,又抬起他的手,伸到他眼前,笑着?说,“也是你战胜了一道道困难后赢得的勋章。”
少女的笑容被阳光亲吻过。
她踮起脚尖,又一次抓少年的头发:“无法改变现状,那?就享受当下。林柏楠,现在的你,就很好呀!”
因她而起的自卑,也因她而抚平。
林柏楠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吐走了心里的坏情绪,屈起手指,用?食指指节轻轻敲了一下袁晴遥的额头,终于有勇气去迎接她的目光,语气也变得释然:“笨蛋,也就只有你能?把这些糟心事说得无关紧要了。”
她粲然一笑:“这算是我的特长和天?赋吗?”
他用?挑眉来做肯定的回?答,清越的少年音染上缕缕笑意:“袁晴遥,你不普通也不平凡。”
“哦?我哪里很厉害吗?快说来听听!”
“你……很会充电。”
“充电?”袁晴遥一时间没理解这是什么独特之处,打算暂且先放一放,等会儿?再琢磨,她皱起了小脸,“不过,你要不要下来啊?我这么看你……脖子疼!”
不清楚他具体多高,明摆着?一米八了!
他脚下踩着?的脚踏板离地面还要十厘米,她此刻站着?,头顶还及不到他的肩膀,他和她又站得很近,她仰头看他好久了,脖子快断掉了……
她手撑着?后脑勺,抱不平:“林柏楠,你怎么会长得这么高?你不好好吃饭又不热爱运动,你好气人啊!”
“我基因好。”他回?复了一句欠揍的话。
“……确实。”她哑口无言,向他强大的优质基因妥协,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细数,“你看你高个子、长手长脚、聪明的脑子、白皮肤、好看的脸蛋……”
“你现在觉得我好看了?”他语带小欣喜地插嘴。
“你一直都好看的呀。”
“我和那?个U-KNOW谁更好看?”
“……嗬!你跟谁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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