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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第一批运动员和教练员就这样一腔孤勇地从零起步,艰难地沿着这条路摸索,不止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给后来者铺路。

可惜命运有时就是爱跟人开玩笑,谭涟从十二岁那年接触单板滑雪直到退役,坚持了四个冬奥周期,整整十六年,最终还是与冬奥会领奖台失之交臂。谭涟在那届冬奥会上折戟的同时,徐槐收获了一枚银牌……

两个男人聊天的话题不外乎滑雪、比赛、运动员这些,偶尔徐槐会把话题往杞无忧这里引,让小朋友不至于感觉到被冷落。谭涟讲他自己,也讲了一些关于徐槐的往事,杞无忧听得津津有味,即使全程一言不发,也完全不会有被冷落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话题过渡到两个病友交流病情。

“那你腿现在怎么样了,钢板取出来了吗?”徐槐问。

“好着呢,早就取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经不起太大折腾了,平时也就教一教学员,”谭涟语气坦然,又问道,“你呢?”

“我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能滑,”徐槐神色轻松,“不过下个月还要复查一下。”

“去哪儿复查啊?去卑尔根还是……”

“就在北京吧,拍个片子还跑到卑尔根拍吗,”徐槐淡声笑道,“不至于。”

关于伤病的话题,谭涟刚一提起来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个刚滑了半年的小朋友在场,他们这两个已退役的伤残人士在这里大聊特聊病情,怎么听怎么劝退。

所以聊了两句谭涟就赶紧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免得让这位日后的滑雪新星对于训练和比赛产生心理阴影。

杞无忧对伤病倒是没什么阴影,但听到徐槐的伤,还是难免眉头紧蹙。

雪上技巧类项目一向以爆发力著称,正式比赛中,从起跳台出发到最后落地全程时间只有几十秒,运动员必须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出高难度的空翻转体等动作,这对于身体各项机能状态的要求极高。

滑雪运动员的巅峰时期很短暂,有时候比一个奥运周期还要短,大多数人在赛场上都没有几个四年。

随着年龄的增长,状态下滑是必然的,但除了年龄之外,最重要的还有伤病的原因。

伤病几乎是横贯所有运动员职业生涯的最大关卡。

杞无忧在训练结束后的夜晚,偷偷看过许多场徐槐过去的比赛回放,知道他在哪场比赛里成功做出新动作,创造了历史,也记得他在哪场比赛里出现过失误,受了或大或小的伤。

201617赛季的洲际赛,那应该是徐槐失误最严重的一次。

在前两跳接连出现失误的情况下,到了第三跳,他依然没有放弃,坚持上场比完全程。这场比赛他原本就是带伤上场,起跳之后身体还是不受控制,最终在旋转了五周之后从空中狠狠摔向了地面。

那一瞬间,他听见解说员懊恼的大叫与场内观众的惊呼,而屏幕前的杞无忧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等意识回笼,看到的是徐槐被赛道滑雪医生上了夹板之后抬下去的一幕,从屏幕里一晃而过,他想要看得更仔细点,但镜头已经切换给了下一位出场的选手。

比赛时,医疗救护人员会一直在雪道旁待命,一旦有运动员摔倒受伤,就会立即赶到伤员身边进行紧急处置,处置完会立刻撤离出赛道,以免影响到后续比赛。

那场比赛后,徐槐的伤势受到很多媒体以及雪迷的关心,但他始终没有对外界透露过伤势如何。

网友们只能自己推测,结合徐槐当时的状态以及修养的时间,推测他应该有骨折,胸腔、肺部甚至是头部可能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

之后一整年他都没有参加过国际比赛,大概是还在进行后续的康复训练。

直到去年的沸雪,谁都没料到,那是徐槐复出后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比赛。

……

“谭哥,我想带小杞去体验一下U池。”杞无忧听到徐槐说。

杯子里的热红茶已经见底。

“你确定要让他上U池?”谭涟面露诧异,“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摔了我可不负责啊。”

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大跳台、坡面障碍技巧与U型场地这三个项目都属于雪上技巧类项目,但U型池的难度和危险性比另外两项都要高。它不像大跳台那样,即使失误摔倒落到着陆坡上,也会有一些缓冲,不至于脑袋着地。运动员需要在U型池中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完成5-6个技术动作,同时还要精准地入池和出池,比赛中间如果不慎出现失误的话,要么摔到池崖上,要么从池壁落到池底,都会对人体造成极强的冲击。

其他两项的选手在非正式比赛跳一些小台子的时候,水平足够高状态足够稳定的情况下,有时候可以不需要戴头盔。而U型池选手则要谨慎得多,在平时训练或比赛中都会身穿护具,全副武装。

“我负责!”徐槐摩拳擦掌道,“试一试嘛,我来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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