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祈帝想,他确实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世子了。
“朕记得世子没比朕小太多,安王怎不给世子谋个差事?”
安王目光微闪:“顽儿二十又一,仍心性不定,偏爱那游山玩水,半月半年不着家,臣也拿他无奈。逼急了便说出家,到底是亡妻唯一的儿子,臣不忍心多加苛责。若真乐于山水之间,随他去吧。”
淳祈帝视线偏倚,恰瞧见销雪偏头,似乎百无聊赖地看那歌舞,神情都有些凝滞。
淳祈帝不由得泛起一点笑意,心说才这么一会子,不过才开宴,便是累了?
吩咐江海端了盘新鲜的西瓜去。
但在淳祈帝看不见的桌下,销雪掐着泛白指尖。
月白给销雪倒酒,小声说了句:“茶水烫,娘娘小心。”
销雪猛然回神,松开手,江海将至,销雪复而转向淳祈帝,扬笑。
淳祈帝没太听清安王说了些什么,只嗯了一声:“安王若有意,叫朕做媒亦无不可。”
太后挑眉,浅浅喝了些鸡汤,兴致勃勃看起表演来。
皇后明言叫众妃好生表现,都晓得太后病情,大庭广众,各位可不敢搔弄姿,表演也得是体面优雅的。
正好,朝臣宗亲也想一睹新人风采好下注,会舞的会琴的,真是各显神通。
最叫人耳目一新的还得是姜宝林,毕竟再好的歌舞堂内之人都不足为奇,但顶着这么一张美艳的脸,跳起舞来又是身段婀娜,可不得叫人花了眼。
就有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朝销雪逡巡而过。
殿内芳香四溢,美人如蝶如燕,凭心而论,销雪也该道一句悦目赏心,惬意适然。
姜宝林出了风头,一摞子的宫妃不高兴的大有人在,本就心情不好的沈昭媛喝了好几杯酒,销雪的目光悄然看向淳祈帝。
谁成想,竟同淳祈帝的目光不期而遇。
偷看人却被人当场抓包,销雪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倏忽扭过头去,面上却泛起热气。
淑妃之位,只在贵妃之下,同淳祈帝的距离真不算远。
居高临下,淳祈帝没有什么看不清的,那笑意就憋在喉咙里。
明贵妃兴致不高,自然没心思看舞蹈,二人这么点小动作,便被她看了个完全。
明贵妃拿酒的手有点抖,酒洒到满绣桌布,斑斑点点,湿了好些。
明贵妃把酒斟满,敬了销雪一杯,什么话也没说。
销雪对人笑了笑:“中秋快乐。”
明贵妃的嘴角酸涩,扯出一抹笑来:“谢谢,雪儿妹妹……”
多的话,明贵妃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
几个时辰,滕原的画作好了,就呈上来给帝后太后瞧。
淳祈帝龙颜大悦,太后更是爱不释手。
滕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且不说这度很快,就是画的也惟妙惟肖,详略得当。
上头的几位神态清晰,八分形似三分神似。
虽说越下头的人越身影模糊,但总体而言算绘就了一幅华彩宫宴图。
楚太后眉眼柔和,摸着这画瞧了许久,皇后心头酸涩:“母后欢喜,赶明儿臣妾再请滕原先生作几幅。”
太后点头:“好啊。”
再不多时,太后便精神不济,提前离场了,皇后忧心着人,特陪着人回宫,嘱咐宁贤妃盯着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