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仪小幅度地摇了下头:“不要。”
她说不要,他还真能忍住不问。
央仪实在是对这个男人的克制力赞叹不已。
“好吧,告诉你。”她吞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是我有点矫情了。”
“嗯?”男人耐心等待后文。
央仪接过手帕,抖开,将完整的一面压在自己脸上,遮住最容易出卖她的情绪。
“其实是想你。”她说。
孟鹤鸣知道,答案绝不是想你这么简单。但他愿意学会去尊重对方,只是尊重的同时,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用力捏紧,知道她难受、却不得其法的时候更不好过。
那日在澳门。
谈女士跟他说过感情的美好,独独没说起过爱一个人也会有这样无力的时刻。
“她笑的时候你比她还高兴,她哭的时候你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那不用猜,你一定是爱惨她了。”
他当时能隐隐感觉到一丝隐晦的情绪。
像在黑暗中捉一枚线头,不那么清晰。
但此刻他确确实实体会到了。
那种彻底身不由己,心脏为另一个人跳动的感觉。
她的情绪连着他的。
抵达杭城的第二日。
孟鹤鸣去央家拜访,与央宗扬在小书房待的那半天里,他才彻底弄明白为什么她昨日的眼泪掉得那么突然。
央宗扬是个开明的父亲,他不明确表达反对的意愿,只说随央仪开心。但孟鹤鸣何其敏锐,他能听出话里委婉的不满意。偏偏这件事的确发生了,他再怎么打包票,都显得苍白。
将来会发生什么他很难断言。
最多的最多,只能说自己会尽力。
一贯游刃有余的男人忽觉无力。
他的沉默让独坐书桌后的央宗扬动容,半晌,抬了下手:“我也并不是一定不同意的意思。”
孟鹤鸣正襟危坐:“您有什么要求?”
“其实父母的私心就那么多。”央宗扬说,“我希望我的女儿开开心心,走自己喜欢的路。”
晚上央宗扬打发他们自己出去约会。
出门前,央仪特地路过厨房,偷偷看了一眼李茹。
她背对厨房的玻璃门,正在里面准备晚餐。炒锅里油热了,土豆丝滑进去的瞬间腾起一大片白雾,哗啦呼啦冒着烟。
央仪看到她转头时眼里闪过一瞬怔愣,随即用嫌弃的口吻说:“别站那,给我把门带上,烟都跑出去啦!”
央仪不说话。
她过来,一手推移门,一手恨不得拿锅铲赶她:“快快快,人家等你呢。”
客厅里,孟鹤鸣耐心地等着她。
央宗扬在一旁摊开了宣纸随意挥洒。
她心口好软,低低地说:“谢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