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或是馈赠,现在命运的分岔路再次来到面前。孟鹤鸣得到消息的同时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做出决定。
“等我法国回来再说。”
他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黎敏文也一直在暗中打探消息。她的电话追到法国,孟鹤鸣就知道决定权已不在自己手里。
他调查了路周。
知道他在云州偏僻山村长大,家庭成员复杂,起码是不被现代文明社会认可的复杂。
他身上背着养父的债,名义上是到榕城上学,实际却是被卖到高档会所替父还债。前些日子为了保他养父那条烂命,手还挨了一刀。
他当然不会逃跑,因为一旦逃跑,事情被出去,学校自然就去不了了。去不了学校,没有文凭,没有背景,更没有出路,最后要么被人追到天涯海角,要么灰溜溜回去山里躲一辈子。
这么看来,打工、还债、利息翻倍,继续打工、继续还债、利息继续翻倍……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多么精妙的一环接一环。
全部源自于他染上赌博的养父。
所以孟鹤鸣有过一瞬诧异,在他抛出条件,对方却拒绝的时候。
片刻后,他又觉得好笑。
这样烂的身世怎么还会养出天真的小孩,他不会以为靠自己能还清身上的债吧?
记忆里那双属于婴儿纯净的黑眸在他脑中浮现,慢慢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孟鹤鸣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你和小时候比,好像没怎么变。”
路周隔着餐几看向对面男人,皱紧了眉。
他是怎么从一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身上看出幼儿时的影子的,神经病。
孟鹤鸣却不在乎他怎么想。
淡声说:“当然,我会安排做亲子鉴定。”
路周紧绷的情绪没有丝毫放松,硬邦邦地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孟鹤鸣向后仰靠,从容笑道:“凭我可以改变你的生活。”
晨间日报底下还有一份协议。
路周一页页地翻过。
对面那位自称是他兄长的人说得对。他的人生确实会在这一刻发生改变。所有债务,所有不顺心,所有命运带来的玩笑都会在他签下之后离他而去。
路周垂下手,隔着衣服攥紧口袋里那枚橘子味的糖。
他不相信自己会幸运。
幸运的代价呢?
是什么?
是他合同上说的放弃一切继承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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