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是金翠值班,这会儿她已经回去歇息。
姜初芷下意识望向内殿,也并没有什么响动,她抓起毛绒披风盖在身上,踏着雪走到门口:“做什么?”
赵成业一偏头便瞧见姜初芷,他不禁吓了一跳,自责地说道:“奴才知错,奴才这就把这无礼内侍送回广阳殿。”
“慢着。”
赵成业这人很是识趣,他虽不知道姜初芷到底要做什么,可他还是默默地挥手示意拦着霍淮川的那俩内侍松开手。
赵成业带着众人后退了十余步,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候着。
霍淮川终于见着了姜初芷,他那颗羞愧自卑的心再次作祟,他夹着腿跪在地上,嗓子不自觉变得尖细:“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芷,不要再错下去了好不好?”霍淮川眼底闪着泪光,哀求地仰视着华贵美艳的姜初芷,他忽觉得这心心念念的女人越来越陌生了。
“你在说什么?”姜初芷也皱眉,她狐疑地打量着霍淮川,确定他手上没有带任何武器。
“你杀了父亲为秦家报仇,我都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杀二哥,二哥有什么错?”
“霍淮川,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莫要污蔑我。”
霍淮川的身体忽的颤抖起来,悲伤得热泪盈眶,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披风的下摆,卑微地哀求道:“阿芷,秦家是事确实是霍家的不对,霍家对不住你,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时候出生,阻止这场悲剧,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再对付霍家。”
姜初芷毫不留情地扯回自己的裙角,冷笑道:“放过你们,秦家满门的冤魂又该如何?你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她蹲坐下来,直视着霍淮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低吼道,“夫妻一场?你觉得,可能么?我从未对你动过真心。”
冰冷的话宛如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中,他痛苦地抱头痛哭,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姜初芷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心中涌动,她突然也很想哭,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接受她的情绪。
她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底的情绪,低声道:“霍淮川,我再说一遍,霍淮威不是我杀的,他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时候活着,我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望着这冷静得条理不乱的女人,霍淮川忽觉得她可怕,正想要继续质问下去,却被远处传来的喊叫打断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循声望去,只见薛宁微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幽幽地看向地上跪着的霍淮川,又见他眼中有泪,不免心生妒忌。
凭什么霍淮川在姜初芷面前能这样有情绪,对于她就是一直冷冰冰的,她何时亏待过他?!
薛宁微并未行礼,她陪着霍淮川跪在地上,面对着霍淮川笑道:“淮川哥哥,你看,今夜这雪多大呀,我们快回去吧。”
霍淮川没有说话,他依然执着于霍淮威之死,希望能从姜初芷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至少往后不能再对霍家其他人下手,他们是无辜的。
灿烂的笑容渐渐狰狞,薛宁微几乎要没了耐心,可她还是满脸笑意地望着霍淮川重复道:“淮川哥哥,你看,今夜这雪多大呀,我们快回去吧。”
霍淮川依然没有理她,薛宁微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就要朝着姜初芷扑去,好在被赵成业拦住。
“姜初芷,你如今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当了皇后,有了身孕,你凭什么还要守着淮川哥哥的心不放?!”叫喊声冲破云霄,响彻整个院子。
“陛下正在歇息。”姜初芷皱眉道,“来人,将他们送回广阳殿。”
“是。”赵成业得了令,便毫不留情地派人将两人送了回去。
如今的姜初芷不仅得宠,如今还代管朝政,无人敢言。
薛宁微越想越气,她望了眼默默坐在圆凳上的霍淮川,忽的叫上彩儿就往外走。
“你们好生看着他,若是人不见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众内侍低声道。
“娘娘,天色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彩儿心惊,她担心不能完成薛国公交代的任务也就罢了,万一薛宁微还惹了事,这该如何是好?
薛宁微没有说话,她似乎也感受到天气的寒冷,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彩儿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小跑着跟上薛宁微的脚步,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长乐宫。
薛宁微扬起下巴,示意彩儿过去与门口那内侍说明来意。
彩儿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我们家娘娘自从入宫以来还没见上公主殿下一面,今日特地过来与公主殿下说说话。”彩儿一摸钱袋,这才发现钱袋落在了屋里,只好摘下头上的一支银簪递到那内侍手里。
那内侍鄙夷不屑地颠了颠手中银簪的重量,他收入囊中,却没有开门的意思:“天色不早了,公主已经歇下了,你们改日再来吧。”
彩儿望了倔强站着的薛宁微,她长长叹了口气,又取下另一支银簪,还有一副银耳环,全都送到那内侍手里:“还请公公帮忙递送个消息,若是公主不愿意见,我也好和我家娘娘交代不是。”
那内侍再次颠了颠手中的银簪和银耳环,狐疑地瞥了眼站在黑暗之中的薛宁微,点头说道:“那好,若是公主殿下不见你们,你们可别赖着。”
他说完这话正打算转身进去,却被薛宁微叫住:“等等,你和她说,本宫这事与她母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