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龙崽长大了不少,在温墨亭心里却还是一个奶娃娃——即便他今天化形成了少年和成年男人的外形。
“清恒去找,不会有问题。”谢修悯带着他走在廊下,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余光却瞥见门口一辆马车驶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道,“你打算怎么办?他对你是什么看法?”
听温墨亭之前的话,这个徐老太爷能在当太傅的时候为温墨亭争取到和其他皇子一起受教的机会,应当不是什么坏人,可这么多年过去,就连温墨亭都已经物是人非。
人心又何尝不会变化?
“看情况吧。”温墨亭一颗心此时大半都放在了小龙崽身上,对眼前这件事倒也没有那么在意了,说话间也带上了烦躁,“大不了就承认,我就不信他敢和亲王作对。”
“……最近都不依赖我了,好伤心。”谢修悯一句话把惹得忍俊不禁,脸上的不耐烦也消失不见:“那我要如何?总不能告诉徐太傅,你是辰国护国神兽吧?”
“的确不能,他会报官把我们两个疯子抓起来的。”谢修悯半是调笑半是认真道,“我们不惹麻烦。”
“修悯,我不是非要你隐藏身份的。”温墨亭停了下来,转身严肃地看着谢修悯,“我总觉得……对不起你,和我在一起你总是需要在意这么多事情,我甚至没法让你活得自在。”
“这又不是小事,且不论那小皇帝通缉你的理由是什么,管他是担心位置不稳还是对你心怀芥蒂,只要有我在,他就别想动你一根手指。”谢修悯撩起他的发丝绕在指尖,低声道,“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和你一起,试试不一样的活法——这不是你的错,你要记住,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温墨亭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被谢修悯抢先道:“如果你不想呆在京城,我们就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的,只有清恒和小龙崽,也可以带上姐姐——只有我们。”
“……不要。”温墨亭拉起他的手,两人放慢脚步继续朝前走去,“我也想让你活得自由自在,不用担心这么多,每天只想着赚钱和我……我们,就够了。”
他小小的贪念在心头一闪而过,心中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又冒险的决定——他不要再这样躲下去了。
他已经躲了二十几年,从降生于世便开始了躲避众人的目光,逃离父皇母亲的冷眼,也在这本该热闹的人世间躲了十几年。
他不想,也不能再躲下去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温墨亭也许可以继续当个胆小鬼,可他现在并非独身处世——他有谢修悯,还有了两个龙崽子。
身边还有了愿意接受他的弟弟,甚至是曾经不敢妄想得到的朋友们。
他不能让自己再这样懦弱下去。
不就是被认出来吗?认出来又能怎么他?他总有一天也要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之下!
“怎么了?”谢修悯感受到他收紧了手,“冷吗?”
“不冷。”温墨亭打开了心结,嘴角也带上了笑容,“修悯,我想亲你。”
谢修悯并没有错过他方才脸上的微小挣扎和决绝,以及最后的释然,他知道他的小夫郎不会让他失望。
“回去再亲?”谢修悯看了一眼已经能看见门口的前厅,“快到地方了。”
“不行。”温墨亭不由分说地按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但是可以把剩下的留到晚上再亲。”
“这还能分开亲啊?”谢修悯笑着将他拉近自己,冬日的暖意在两人之间传递,温暖了两颗心。
“修悯,看!”温墨亭忽然睁大了眼睛,“下雪了。”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悠扬落下的雪花,冰冰凉凉的触感在掌心转瞬即逝,谢修悯扶着他的腰带着人迈过门槛:“到地方了。”
前厅中徐老太爷正坐在右下首喝着今年的新茶,珩亲王并没有坐在正位,而是站在一边,他也曾是这位老人的学生,即便如今是亲王,也还是对他带着敬意的——这一点在众多皇子之间,珩亲王的敬意尤为明显。
他始终记得徐太傅为兄长求情的恩情。
徐老太爷看着结伴而来的两人,目光从谢修悯刚从温墨亭腰上拿开的手上扫过,眸中明了:“来了?不知温公子对于我孙儿的病,可有意帮忙了?”
温墨亭知道他肯定会找人去调查自己,已经想开了的他并没有将这个细节放在心上,却是谢修悯微讶的目光中重新抓起他的手,走到了徐老太爷的面前,弯下了腰:“太傅,学生贺景携外子前来问好。”
徐老太爷一口茶梗在喉咙半天没咽下去:“你说你是谁?什么?外子?”
谢修悯清清嗓子,跟着道:“太傅。”
徐老太爷:“……”
……
“您说您没想到是我?”
温墨亭手中捧着谢修悯递过来的热茶,眼中也有些吃惊:“我以为……”
“只是觉着熟悉罢了,你和珩亲王殿下看起来有几分相像。”徐老太爷喝了一口茶,叹气道,“真没想到会是小景子你啊,不光是我,恐怕就连当今圣上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通缉令又是怎么回事?”谢修悯打断了他的话,温墨亭出乎意料的主动暴露身份在他意料之中,但对面的珩亲王显然就有些不能接受了,此时脸上表情不是很高兴:“还不是星象楼的人说的?”
徐老太爷点点头,显然也对此有所耳闻:“我虽已经不在宫中当事,却也总能有办法得到消息,听说是星象楼的人在今年的祭天大典上大放阙词,将早就被赶出皇宫的七皇子说成了天命之人,话里话外都对圣上带着不满——圣上虽然对星象楼的人有所忌惮,却也不是当年的平庸之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