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忱看着她眼里闪动的慌张无措,解释说:“这里没有太医,若真的伤了骨头,或者错位,不及时纠正的话,恐要落下后遗症,所以为保稳妥,我还是帮你看看。”
凝烟双手揪紧衣摆,小叔这么说也有理,可,可这太不合适了。
她只要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就想要逃避,心里暗暗嘀咕,宝杏怎么还没有回来,眼睛则悄悄朝微翕的车轩处张望,这才发现马车的布置与自己来时坐的不同,她懵了一下,这是小叔的马车。
叶忱从袖中取了方帕子递到她面前,“将鞋脱下,用帕子盖在脚上。”
凝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小叔太过磊落,一切也都是为她着想,可她,可她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关。
“你若不放心,那就罢了。”叶忱也不逼迫,语气更是温和如常,执帕的手,却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
凝烟脸唰的就红了,她怎么会是不放心,当即摇头解释,“不是的。”
对上叶忱纵容的目光,凝烟也无法再推脱,从他手里接过帕子,在裙下,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将鞋子一点点蹭掉。
叶忱耐心地等着她,放在身侧的左手,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敲着。
好不容易把鞋子蹭掉,凝烟心里几番建设,才终于豁出去般将腿抬起来,足心轻轻硌在面前的矮几上,痛意立时就又升了起来,她赶紧将帕子盖在脚背上,细如蚊呐的说了一句,“好了……有劳小叔。”
“嗯。”
叶忱抿了下唇,低腰将手指按到她的脚踝之上,他一下就握准了错位骨缝,钻心的痛意让凝烟再也忍不住,呜咽着掉出眼泪,想要把脚缩回。
叶忱一把握住,声音罕见的低沉,“别动。”
凝烟听话没动,可眼泪直淌,额头上全是被疼出冷汗,深深吸气也还是没用,莫不是真的坏了骨头,她害怕到不敢睁眼,只有握紧拳头死死咬着唇忍耐。
叶忱低着头,漆黑的双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就在沈凝烟哭出声的那刻,他心也仿佛被无形的手抓握,闷痛。
可是还不够清晰,他还不能确定,讳莫的视线移到手腕的那串佛珠上,他慢慢将佛珠摘下。
圆润的珠子从他的手腕淌落,擦着凝烟的脚背慢慢滚动,辗转拉扯着帕子,摇摇欲坠,就仿佛马上要揭露什么。
佛珠滚动所带来的异样让凝烟忍不住睁开眼,看不懂他的举动,喘着气道:“小叔?”
“怕硌疼你。”叶忱头也不抬的解释。
凝烟轻轻点头,愈发觉得他心细如发。
佛珠彻底摘下的那刻,所有遏制失效,剜心的几乎瞬间袭上叶忱,他握在凝烟脚上的手猛地收紧,眼眸沉黑。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叶忱唇畔勾起一道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冷弧。
“好疼啊。”凝烟失声喊出来,见他还没有放松力道,颤着嗓子期期艾艾道:“……小叔。”
叶忱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神情,更看不见他眼里浮动的戾气。
“我知道。”叶忱道。
他亦痛,且逾她百倍。
难怪啊,难怪他会对她有恻隐,甚至几番的动容。
可她是他侄儿的妻子,他的侄媳,能和他有什么纠葛,简直可笑。
叶忱手背上经络跳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握碎她的骨头,竟偏偏是她。
他手稍一用力,紧贴在掌心的小脚就因疼痛而瑟缩颤起来,但又那么乖巧的,强忍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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