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邈一噎,看他的目光像是见了鬼。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兔崽子,在他堂堂八尺男儿前边挡刀枪?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昏话吗?
玄铁甲和追影都还没交出去呢,这就硬气起来啦?
卫听澜见他没再说话,只当他同意了。
“来点酒,我渴了。”
高邈欲言又止,最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去找了壶酒,从远处抛给他。
卫听澜坐在树下撬开壶盖。
图南山中空气寒凉,萧疏山野间只有将士们的谈笑声和刀戈委地的清脆声响。远处高邈正命人清点物资,借着整理物资的由头召集了几个领队将领,仔细交待了一番卫听澜的计划。
卫听澜猛地灌了一口酒入喉,此时此刻,才感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高邈没死,爹和大哥都没死。
祝予怀……也没死。
他嗅闻着粗劣熏人的酒香,意味不明地笑出了声。
是真的重生到少年时也好,是将死之际做的美梦也罢。大家都活着,那可真是太好了。
山中异动
冬日昼短夜长,酉时未到天色便早早地暗沉了下去。
卫听澜骑着追影走在马车旁,高邈的玄铁甲虽不太合身,骑在马上乍一眼倒看不出异常。马道旁的丛林中,带着弓箭的士兵早已按计划四散开去,无声潜行。
“众将听令!今夜就地扎营,明日启程。”行至一片避风的林间空地时,卫听澜勒住马,下了令。
“是!”
篝火燃了起来,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士兵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等吃饱喝足便舒展四肢,犯起了困。
荒林渐渐沉寂,只有守夜的士兵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声响,还有人打起了呼噜、磨起了牙。远观之下,全军上下都是一副长途跋涉后疲累又松懈的散漫样。
卫听澜一动不动地坐在追影身旁闭目养神。高邈望了眼阴云低垂的夜幕,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自被提醒过山中有伏后,他越看这夜色越觉得不详。
今夜恐怕要落雪。
夜逐渐深了,巡逻的兵将不知不觉换过两轮。就在高邈胡思乱想着这小子是不是真的馋他的马的时候,忽然见卫听澜做了个戒备的手势。
山野间传来几不可察的微响,原本沉浸在睡梦中的士兵们都缓缓睁开了眼,悄无声息地攥紧了兵器。
只一晃眼的功夫,半空中就出现了一群怪异的巨鸟。那巨鸟的翅翼上蒙着黑布,定睛细看,才能发现那上面还攀附着穿夜行衣的人影。
高邈注意到了那些人胳膊上细微的暗芒——是臂弩!
“放箭!”卫听澜厉声下令,拽着缰绳翻身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