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时时惦记着他,那么我想问一下,为何我夫郎在河西村这么些年,你们从未找过去?一句惦记了这么多年怕不是一句空话,要真的惦记人怎么会连找都没找!”
之前贺晏来谈生意的时候,沈文荣就知道这汉子是个难缠的,没想到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
沈文荣苦笑道,“说起来都怪我!那会儿食肆出了问题,灯会那段时间,我正好去了淮州府见我爹,也就是你爷爷,等我回来了,夫人才说你不见了,官府的人找了一旬,见没有消息就这案子就压了下去了。”
“之后夫人更是难产,差点停不过去,高儿刚出生时跟小猫崽一样,家里一团乱,我根本丢不开手,便派了人去找,只不过他们回来说找遍了都说没有……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拿了银子一点事都没办!再之后,等夫人和高儿稳定下来……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我们还是没有受到任何消息……”
话里话外,沈文荣都已经将余满的身份按死了,他家沈哥儿一定得是余满才行!只要有了亲缘,就不怕扯不上关系,就能从中分一杯羹!
“都怪爹啊,要是当初爹没去淮州府,你也不会走丢了!爹对不起你!”说到后面,沈文荣声音哽咽,愧疚地看着余满。
余满被激起一手臂鸡皮疙瘩。
要真的像沈文荣说的那样,在其他人看来似乎真的情有可原,沈文荣做得没错,走失的人再重要也重要不过眼前的人,他已经没了哥儿,不能连妻儿都没有。
若是有人因此苛责一二,就是他们不识大体了。
贺晏笑意吟吟道,“看来两个人的分量确实比一个人重啊,为了难产的妻儿耽搁了找哥儿的时间实属无奈,沈老板做得没错!”
呃……
陈班头频点脑袋僵住,理事这么个理,就是这话听着怎么这话别扭。
余满用手帕一捂,嘴角偷着笑。
“你……”沈夫人被掐了一把,讪讪闭上嘴巴,沈文荣紧紧攥着夫人的手,免得她没脑子说出什么来,他厚着脸皮说,“总归是我们做爹娘的不对……”
“那确实是你们做得不对,”贺晏顺势说,“总不能你妻儿养了十几年还没养好导致找亲生哥儿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惦记十余年,若真有心找,怎会连河西村都没去过,说出去都惹人笑话,大家说是吧!”
“小满,所以我说啊,用不用心不是光靠嘴上说的,得看他做了什么!”
余满奉若圭臬道,“贺大哥说得是,我大伯可说了,村里可从未有人去那边找过我呢,他们都觉得我家要么是在很远的地方,不然的话我那亲爹亲娘不是死了,就是残了,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在眼皮底下都找不到呢?”
“万万没想到,这疑似我亲爹的人,竟然就在阳东县,你说出不出奇!”
贺晏频频点头,“出奇,看来我们大伯说得也不全对啊。”
话音未落,夫夫二人唱的双簧实在逗趣,陈班头他们着实是憋不住了,连着“噗嗤”了好几声,捂着嘴巴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
沈文荣夫妻嘴角一僵,面色漆黑一片。
本以为这哥儿是个好拿捏的,一番话出来,沈文荣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夫夫二人都是人精,都难缠得很。
要换了他人哪会这般不给面子,阴阳怪气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亲爹,是这小子的岳丈啊!
若不是想要腐乳方子,沈文荣这会儿已经掀桌走人了,哪里会放低身份去恭维一个走丢十余年且已经嫁人的哥儿,这样的哥儿要不是看在方子的份上,认回来又有什么用!
沈文荣还在做戏,伤心欲绝地说,“都是我们的错,今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给你们的,还有小孙孙,沈记食肆我也直接传给你……”
“不行!!”沈夫人一听立马顾不上什么姿态了,厉声喊道,“沈记食肆是我们高儿的,相公你之前答应我的!”
“你个蠢妇,高儿和余……小满是亲兄弟,传给谁不都一样,再说了,小满肯定不会亏待亲兄弟的!”
贺晏这会儿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沈夫人了,二人确实在薛家商行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沈夫人就拉着一小二打听起拐子的事情来呢。
贺晏思忖片刻,抬头打断面前二人的争执,看着沈夫人问道,“哦对了,沈夫人是吧,有一件事我想问许久了。”
“八月中旬,为何你会在薛家的龙虎商行打探拐子的消息,难道那时候你就已经知道那两个拐子与我们小满有关?还是说你提前知道了什么?”
其实贺晏这话有些没有道理,只不过到底打了沈夫人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她本身心里就有鬼,一听这话,立马就慌乱无措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她在打听消息的?!莫不是被他发现了?应该不会吧?!
“没、没有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沈文荣此时开口,手掌死命攥紧,“原来夫人你那会儿就在找儿子了!!”
此话一出,沈夫人立马反应过来,顾不上手指被捏得生痛,强颜欢笑道,“抱歉,相公,我、我听说有拐子的消息,就想四处打听一下有没有我们家哥儿的消息,只知道当初就多打听一会儿了,这样,我们一家四口好早些重聚。”
“是吗?”贺晏迟疑。
沈夫人斩钉截铁,之前泄露出去的表情仿佛从未出现过,“自然!”
贺晏点点头,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事实上,试探的几个来回,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而余满也有些后悔,这样的爹认回来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