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妮子变脸变得是真快,半个小时前还在没好气地怼他,现下有求于人了,便一口一个您了。虽然是礼貌用语,可到底是把距离拉远了。
他不喜欢这份疏离感。
“我那天答应了你什么事?”陆鹤南将用过的纸巾丢到一边,神情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笑的温和。人畜无害的样子,仿佛真的忘了那天许下的承诺。
梁眷见他不认账,心里慌乱起来,拼命帮陆鹤南回忆着:“您那天在世纪饭店的走廊里,说要带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是吗?”陆鹤南皱着眉,一副竭力回忆却徒劳无果的样子,“可我没什么印象了,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酒后的诺言都做不得数吗?”
梁眷被噎了一下,哼笑道:“没听说过。”
在说话方面,梁眷还从没落过下风。她不计后果地继续反唇相讥:“也许是从来没见过耍无赖的男人。”
她本就不擅长装乖,见他有翻脸不认人的架势,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顾忌。
陆鹤南是存了心逗弄她,看见对面的人表情一点点崩坏,又露出平日里的狐貍尾巴,眼底才染上一点笑意。
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喘匀了,他才能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帮她。
“今晚有空吗?”
“什么?”梁眷不明所以。
“今晚七点,麓山会馆有华清校友的酒会,来的人应该不少。”
陆鹤南说的意味深长,但梁眷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言下之意就是梁眷平常见不到的人,在今晚这个场合里都能一齐见到。
梁眷调整了一下呼吸,不可置信地问:“这样的场合我也能去?”
“你去不了。”陆鹤南睨了她一眼,见她眼里失落情绪明显,才慢条斯理地又跟上后半句,“但你跟着我就能去。”
听到这样的安排,梁眷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但更多的是踌躇,她反问:“我跟着你?”
这份踌躇让陆鹤南会错了意,他敛起笑,声音有些低:“不愿意?”
“怎么会?”梁眷急忙辩解,“我是怕会给你添麻烦。”
虽然她还不明了陆鹤南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但大概能猜到是非富即贵,不容小觑的那一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陆鹤南身边,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总不能办自己的事,给别人惹麻烦。
可女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陆鹤南怎么可能会明白。梁眷口中的添麻烦,他就直观的理解为字面意义上的麻烦。
“没什么可麻烦的,带你去也是顺手的事。”
“我以为是我跟您说清事情的原委,您权衡之后,再替我跟校方陈情。”梁眷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
陆鹤南不解:“让你去当面陈述不是更有说服力吗?况且伸张正义这种事,假手于人就没有成就感了吧?”
通过其他手段他当然可以帮她解决,甚至都不用他本人出面,一个电话就能让这个事彻底结束。但陆鹤南觉得那不是梁眷想要的结果。
梁眷错愕,在今天以前,她想过很多种陆鹤南可能会帮她的办法。但从没有想过是给她创造场合,把亲手解决问题的机会留给她。
“陆先生,真的谢谢您!”梁眷抬起头,眼睛里是十足十的诚恳。
他又变成您了。陆鹤南心里好似被扯了一下,但对上梁眷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失落感又不像刚刚那么强烈。
“不客气,毕竟我不想第一次来北城就被冠上无赖的名号。”
陆鹤南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一双桃花眼里含着几分轻佻,语气里略微带点哀怨。
梁眷咋舌,欲盖弥彰地去找新的话题,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晚会是七点钟,现在才一点半,接下来您还有别的安排吗?如果您还有别的安排,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梁眷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想丢下他?
陆鹤南闻言哂笑:“按照我的原计划,我此刻该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梁眷更尴尬了,是因为要帮她,陆鹤南才被绊住了脚步。
她在大脑中飞快地组织语言,还没等她组织好,陆鹤南的下一句话又震在她的耳边。
“梁小姐,还没用完我呢,就想把我甩在一边了?”
梁眷尴尬得脸快埋进桌子里,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暧昧。
“我先去……送盘子。”梁眷垂着头,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至于剩下的五个小时要去干什么,容后再议。
陆鹤南伸出手要去帮忙:“我和你一起。”
“不用不用。”梁眷抢先一步把盘子摞好,腾地站起身,逃离似的往回收处迈步,却没注意到迎面已经走来个端着砂锅的学生。
大脑宕机,等到梁眷再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倏地,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腰身,手贴在她的后腰上用力揽着她转向,有惊无险的与那群学生擦肩而过后,只有几滴飞溅出来的油滴落在她的手指上。
“同学,你没事吧?”与梁眷撞上的几个学生立即放下托盘去扶她。
梁眷摆手忙说没事,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砂锅,她才感觉到后怕,这是要浇在身上,必是要撩出几个水泡。
被莫名吓了这一遭梁眷有些腿软,借着腰上的外力才缓缓直起身子。陆鹤南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见她能自己站稳,才佯装淡定地收回手。
“刚刚谢谢你了,你没什么事吧。”梁眷不好意思地小声问。
今天是和陆鹤南认识的第三天,可梁眷已经数不清自己道过多少次谢了。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在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