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会,点头,“好。”
“我注册了一家公司,你是公司的股东,一般来说像你这样的股东得到的是onstock,也就是普通股份,但我给你的是优先股,在今后公司所涉及的所有条款都是优先股股东获得,另外这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签完即合同生效,需要跟你说明的是,这是一家珠宝公司,主做设计,公司规模不算大,跟凤瑞比起来就是小打小闹,但胜在优先股股东有权利决定任何事。”
宋清杳脑子又转不过弯来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没有接。
过了好一会,才说:“算是,我对沈家做的那些事的,报酬吗?”
沈明衿刚想说话,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略有些不耐烦的挂断电话,说道:“不是——”
但电话又响了。
他看到号码后就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见个人,很快回来。”
说完就把合同放在旁边走出门外。
当时已经七点多了,外面还下着雪。
宋清杳走到落地窗前往外望去,一片雾茫茫的,楼底下,有个女人站在那里,很快,沈明衿出现了,他们不知道在谈什么,女人看起来很激动。
她蹲了下来,才发现那个女人是阚静仪。
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突然,阚静仪抱住了沈明衿,他们的影子交迭在一起了。
宋清杳的表情怔了怔,想起来他们交往一年,但阚静仪陪了他三年。
所以她说什么来着。
他就是感动。
那天晚上,她没怎么好好睡,梦魇偏多。
转眼来到大年初十,按照宋家的传统,这天是要走亲戚的,宋家的走亲戚跟别家不太一样,别人走亲戚是送礼、送问候、送祝福,他们是送钱,出国前的那几年,他们家就已经不太好过了,父亲只能依靠金钱来维持基本的人脉资源换取更多的合作的机会。
宋清杳觉得这是一种变质的赌博行为,抛出去的钱需要赌中才能有赢钱的机会,但很多时候连回本都很难。
她依稀记得,最后一个春节,父亲送了她一双小羊皮鞋,送了宋薇一套高定礼服和几颗具有投资价值的宝石,父亲语重心长的跟她们姐妹二人说,以后要好好的,每个春节都要开开心心的。
谁能想到呢,那真的是一家四口最后幸福的时刻了。
沈家也有走亲戚的习惯,大约八点左右,沈家人就来医院探望沈明衿,但沈明衿为了防止打扰到她,是领着他们去外面相聚的。
宋清杳听到符盈对他的关心、听到沈玉和对他的担忧,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整个人趴在门上听还不够,还要扒开一个门缝去看,好像看到别人一家和睦、团圆的场景,自己心里也能得到不少的安慰。
后来他们走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她突然就很想回家看看。
于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门外走。
门口的保安和几个轮岗的保镖都是接到过指令的,她要出行,必须有人陪同。
这一点,她倒是不反抗,因为口袋里没有钱了,大雪天,身弱得风一吹就得发烧头痛,比死了还难受。
与其要这份清高和自尊,不如好好的听从安排。
司机开车送她回家,刚到家的巷子口,就下起了大雨。
雨里夹着雪,落在车窗上,遮掩了大部分的视野,只能模糊的看见一团云雾和人影,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车窗外就传来了敲打声,她轻轻的摇下一条缝,就看见沈明衿撑着一把伞站在外面,风雪吹打在他身上,细小的雪花落在黑色的大衣上像点缀着晶莹的钻石。
“怎么回家不跟我说?”他冲着她摆摆手,“风很大,我送你进去。”
她推开车门,一股强烈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将她的头发吹拂得纷乱,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伸过来包裹住她的小手,再用力的将她拉出来后,稳稳当当的搂在怀中,他将大衣掀开,裹住她小小的身躯,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抱着我,很冷。”
她也做不出什么抗拒的反应,实在太冷,只能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就这么往巷子深处走去。
沈明衿紧紧抱着她,严丝合缝的抱着,遇到雨水多的小坑,直接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跨过去,全程,她就露着一个小小的脑袋和一双眼睛,好像连走路都跟踩在云朵上似的,丝毫不费力。
直到走到家门口了,她才小声地说:“我到家了。”
“嗯。”男人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明知道她什么意思,手还是没松开,替她开了门,再搂着她往里走。
院子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连她养的几盆绿植也被积雪压弯了枝芽。
屋子里被收拾得很干净,一尘不染。
她小小的脑袋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时,还在努力的回想自己是不是遗落了什么记忆,毕竟脑子不好用了。
沈明衿把伞收好,站在身后望着她瘦弱的背影。
从去年到今年,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就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冬冷夏热,还要照顾疯疯癫癫的母亲,不止如此,面对他的冷嘲热讽也从未解释过,从未辩驳过。
这一年,她过得很辛苦吧?
宋清杳坐到了桌前的那张椅子上,像离开家时那般,坐在那里发呆,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对不起,杳杳。”
她愣住,僵坐着没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