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眠把吕宋岛被人盯上一事说得明明白白,“暂时不清楚是民间还是官方拥有这等能力,来时我已交代过继续盯紧海外的船只,以防对方假借贸易之名探明吕宋情况。”
谢砚行思索片刻,颔首道:“言之有理。你所行及时,后续处理得当,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所为,萌芽已被掐灭,日后多加防范便是。不过……这也证实一件事情,如我大周这般能在海上驰骋不惧风浪者,海外大有人在。”
大周发展到如今地步,还要从岭南说起,依靠岭南带起来的农商两道反哺,方才能征战南北,以战养战。
而这群来自海外的船只,又是如何发展的?能远洋航行的船只技术如何?当地的经济是否支持大批量的远航?
全是要探寻的问题。
“短时间内不必担忧。”江无眠回忆一番船只,“不论是造船技术亦或是搭载的武器,皆是弱于大周。目标若是直取吕宋,那便是远洋航行后的客场作战,对方能有多少战力存留?”
所以两方开战,对方一定没什么优势,反观大周,背靠吕宋驻地,用人海战术车轮战即可将人打趴下,因而不必担忧海外他国来者不善。
谢砚行指出一点,“前提建好水师驻地,完善船坞,大力发展水师。”
军备支出一向占户部拨款的前三,吕宋岛上只有驻地雏形,想达成岭南都护府水师那般规模,所需金银、人力定然少不了。
前者还好说,吕宋岛上产出黄金,贸易税款也多,完全能覆盖军备支出,然人不多。
依照当地的人口数量,只怕这个完备的驻地少说要年才能完工。
谣言
在江无眠看来,人力问题倒是有个解决方式,将捉拿到的海贼投入吕宋岛的建设,具体如何操作,要看当前的吕宋官员是何想法。
他的岭南之行说到底还是为了北真腊的事,结果拐了个弯,事情如脱缰野马一去不复返。
暂且也顾不得互市商业上的事情,吕宋这儿的律义执行更吸引人的目光。
照当前收益看,要去吕宋冒险赚钱的人大有人在,短时间内会迎来一波混乱,需要更加灵活的执行标准和行事稳重且经验丰富的官员。
现今一圈人员不过是临时驻扎,还需挑选一番才能长久任职。
不过,以当前形势来讲,只怕是要新帝下旨了。
正如江无眠等人预料的一样,建元帝的确在缓缓交接手中的权势,由太子监国参与朝政,再到六部轮值,批阅奏折等等。
建元帝的字迹越来越少,转而是新帝字迹,沉稳又带着锋锐,与曾经的建元帝一般无二。
内阁三位稳坐钓鱼台,但私底下又有所筹谋,谁都清楚新帝上台时,谢砚行必然会再度上书告老还乡,江无眠定能更进一步,到时内阁必然让出一位辅政。
伍陵即便是首辅也难免会生出一种无力感,在江无眠立下的功劳面前,谁都无法理直气壮排挤算计他,这人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大。
可以说,大周发展到今日,江无眠能扛起一半的功劳。
然为了家族后代,他们不得不对上。立场不同,自然不相与谋。
与之恰恰相反,余次辅倒是不太担忧江无眠能威胁到自己。正相反,他比较忧虑伍陵为打压江无眠,两人再度展开党争,到时只怕大半个朝廷都无法置身事外。
余次辅看着窗外绽放的桂花,手上棋子敲了敲棋盘,对面余次辅的儿子被人惊醒,随之看去,一片碧云晴空,桂花树遮挡落下的光芒,于地上映出斑斓影子。
“父亲?”他有些疑惑,以往父亲下棋是为静心,如此堂而皇之的走神少之又少。
风吹着桂花,打着卷落到棋盘上。余次辅收回目光,好像被人唤回神智,他淡淡道:“若是来日伍首辅与江宪副对上,切记,不要参与此事,明哲保身为上。”
不论是伍陵还是江无眠,他二人的争斗势必让建元帝不喜,若是赶上新帝登基,那更有由头降罪他二人,参与其中只怕受到牵连。
不参与党争才是最好的出路,他二人并非记仇之人,尤其是江无眠,他本人都能容忍曾经的韩党蹦跶,何况是边缘人?
但有一事,他不得不防,“若是伍首辅执意如此,离他远些。”
伍陵不会亲自出面对付江无眠,只会推底下人出手。若是不小心卷入其中,江无眠也不会客气,到时只怕两方没什么损失,反而是夹在其中的自己遭殃。
余次辅放下手中黑子,重复一遍道:“近些日子,离朝上的人都远些。”
没准谁就是伍陵的人,随意找个接口让人做事,等回过神来,只怕人都被江无眠拆得一干二净,骨头渣滓都要拿去施肥。
江无眠最近两年是干不出这等事来,可他手段也非常人能忍,还是躲着走为妙。
因此除却嘱咐之外,他必须留个后手。上任首辅一事他不在乎,但不能因此牵连到家人身上。
何况就算做了首辅又能如何,江无眠尚且年轻,不出意外,他都能将自己儿子送走,和这样的人比,他又有什么优势?
余次辅的儿子虽说不年轻,在官场混了多年,可从官职来讲,他还真没什么作为。
后代不争气,对上江无眠都没底气,还是一早结个善缘为妙。
且看昔日韩党势大,甚至能拉出人来行造反之事,然最终还是惨烈收场,甚至成为江无眠回京的借口!
这等人的能力防不胜防,能不与之为敌最好,若真是到了避无可避的一日,早早低头认输还能留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