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慎一疯了一般自言自语,气氛短暂陷入安静。慎一仍然一脸正气,就好像他们是施暴者一样,在场的人中,心虚开始蔓延。
窸窣议论。
“这人会不会疯了?他在跟谁说话?”
“不会吧,反正跟我们无关,我们又没动手打人。”
“对啊,对啊,就算打死了也跟我们无关。”
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后果撇得干干净净。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几个打人打的最狠的人身上。这要是还没靠岸,先把人打疯了,他们才要负责任。
中年男人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心虚不止。还是看着那具背对着他,倒地的尸体时,才又找回了底气。
中年男人像在对围观的人强调,又像在对自己重申,说道:“看到没,这是凶手。打他一顿算什么事,这都是他应该的。”
说完,像是强撑场面,这个男人又踹死物一样给慎一狠狠来了一脚。
慎一摔在了那碎片之中,因为身体已经濒临一个极限,臂肘来不及护住脸,脸径直扑进了白瓷碎片之中。
一大滩血从他脸着地的地板渗出,慎一没有任何动静了。
等了一会,恐慌情绪爆发,他们也开始怕了。
中年男子不敢去碰慎一了,也不敢把他翻过来去探探还有没有呼吸。
万一人死了……
之前的底气和正义感全部荡然无存。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走过去碰了一下慎一的肩膀,又吓得缩回。慎一始终没有反应,反复尝试了几次后,这人把脸先撇到一边,大力地把人翻了过来后,就赶紧蹿着跳开。
慎一的正脸露了出来。
前排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海风刺骨,寒从脚起,直接冲击着太阳穴。胆子小的人已经呕吐起来。
那瓷片生生扎进了慎一的眼中,那双澄澈清亮的眸子永远没有了光亮。
盲目的慎一,再无法见一眼他想见的爱人。
白瓷碎裂,碎掉的不止这个杯子,还有他整个人生。
产屋敷慎一是在两个时辰之后醒来的。
眼睛处被胡乱绑了一圈纱布,神经传来剜骨的刺痛,血痂结在眼角,有一种无边际的空落。慎一伸出手抓了抓,却看不到任何光明。
他想起晕过去前那锋利的白瓷碎片,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就这么瞎了。
身上的伤口扯着疼痛,破碎的肢体拼接不起来。慎一苦笑起来,后来变成放声大笑,所有的苦恨冤屈,都要融化在这疯狂的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