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纠葛也好,余情也罢,早就在时间里被于筱琴释怀,所以对方突然联系她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于筱琴以为容忍和退让是她多年以来面对巫成绍的本性,但其实她早就从中挣脱把执念转移在了巫荻身上,成为了极端的关心和紧张。
这时候于筱琴便对巫成绍看得很清楚,她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谈复婚,所以表现得无动于衷。
巫成绍这几年身边换了不少人,到最后都没要到小孩,去医院检查才发现问题出现在他身上。
这种事情放到明面上多么笑话,但要想藏住也难,巫成绍当天从私人医院回来就传出了消息。
此事对巫成绍而言不仅仅只是让他丢了面子。
而是他有财富有地位有情人,能得到的东西的很多但到最后这些东西都没了去处。
别人家大业大子承父业世代血脉传承,他不想把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东西交到别人但又没其他办法,于是兜兜转转他又想到了巫荻。
他知道巫荻对他反感无比,但只要对方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切就还是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进行,一如当初。
于是巫成绍又想到了自己温顺的前妻,或许心里也是对曾经的感情有所动容,他跟于筱琴道歉反省时的语气说得上真诚。
于筱琴靠着吧台淡然又嘲讽想,她在巫成绍身上浪费了时间和金钱,只有巫荻是她这么多年最大的回报,她不可能会满足巫成绍的想法。
巫成绍的事情于筱琴之前没提过,所以巫荻压根不知道。
即便于筱琴说起这些时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进行饭后闲谈,但巫荻依旧能感受到于筱琴那微弱的怨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荻,你能明白妈妈的心情吗?”电话另一端忽然出声发问,但几乎没给巫荻回复的机会于筱琴又继续说:“我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只有你是这场错误里唯一留给我的安慰。”
“妈妈只有你了,你要理解妈妈。”于筱琴的话像是带着不可言说地暗指,传来一阵又一阵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巫荻哑口无言,盯着窗外的江景静默。
他跟于筱琴的通话足足维持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以至于谢诩发来的消息他都未能及时回复。
谢诩问他下午的座谈会进行的怎么样,晚饭吃了什么,巫荻没回复,对方依旧零零散散发来五六条。
巫荻似乎能从字里行间里品出谢诩不露声色的情感,有些绷紧的眉梢渐渐放松,压在身上的疲劳和烦闷也在这一刻卸下,他懒懒散散靠着阳台窗户先给谢诩回消息,而后才扎进浴室洗澡。
他的手机搁置在桌边,洗漱出来后,便看见了上面几串回复。
巫荻盯着屏幕想象谢诩打字的神态,眼底带着淡淡的笑单手敲键盘,几乎很快的就收到谢诩的回复,很难不怀疑对方一直在关注着消息。
他答应于筱琴十号回棠溪,意味着他之前跟谢诩约定的话不做数了,他周天才能回首都。
巫荻的唇微不可闻地抿起,闷头将这个消息告诉谢诩。
屏幕对面安静了半晌,才弹出消息。
谢诩像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打算,问他订好回棠溪的票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首都。
照于筱琴的意思是买周天傍晚的航班回首都,巫荻当时没回话,现在谢诩问,他想了想决定买周天下午的航班回去。
两人聊着聊着就拨通了视频通话,巫荻擦干发丝后便一直窝在被子里看着谢诩敲键盘。
他觉得自己那点小情绪隐藏的很好,于是一直嘴里没停跟谢诩分享会场里的事情,冷不丁地就提到了巫成绍。
他一头金发凌乱压在枕头上,一点没有在会场上冷眼睨人的影子,托着长长的调子跟谢诩吐槽:“我跟他几年没见了,他竟然还想让我喊他爸?你说他脑子真的没问题么?”
“明天还要继续参加座谈会,我好可怜啊——”他语气称得上搞笑。
屏幕里暖灯自上而下打在谢诩面容上,对方眉梢一直紧绷着,漆黑的眼底像是看穿了他的疲怠,透露着若有若无的心疼,巫荻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
半晌,谢诩低声告诉他:“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巫荻闻言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脱口而出问:“明天不是还要上课?”
谢诩嗯了声,注视着屏幕里的人云淡风轻回:“请假了。”
巫荻整个人腾起身,皱起眉:“请假做什么?我周天就回去了,你来回跑麻烦。”
“不麻烦。”谢诩望着巫荻,从对方有些郁闷的眉宇间扫过,很想亲手抚摸那里,但最后只能说:“想见你。”
靠——
巫荻一晚上的情绪到此算是散了个彻底,他眼睑有些不受控制发热,抓着被子盖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屏幕,闷闷说:“那、那你订了什么时候的航班?我去接你。”
谢诩看了看航班时间,说不用。
巫荻想着自己明天上午要去开座谈会,估计也接不上人,只能作罢,翻身侧躺着看手机屏幕,半张脸压在枕头下,故意开玩笑:“那我先跟前台备注一下,免得明天你露宿街头。”
谢诩知道他住哪家酒店也知道他的客房号,到时候直接来他这里就行了。
躺着聊天,巫荻渐渐有些困了,声音有些懒散说:“你要来湖城,去看望爷爷奶奶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谢诩爷爷在湖城二区医院,谢诩上大学没法像高中一样顾及两位老人,且两位老人互相见不到对方也一直安不下心,于是年前,谢诩的奶奶来了湖城,就在二区医院对面的养老院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