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琼浆玉酿就这么浇落在宴桌上。
司徒衍把手一松,白玉杯顿时滚落,在整个殿内发出极不和谐的回响。
乐曲戛然而止,宴上鸦雀无声。
众人战战兢兢看向芳亭北。司徒衍来者不善,进入天心宗后不止一次出言刁难,不知宗主将要如何应对。
这位据说从未乱过阵脚的宗主缓缓放下酒杯,语不惊人死不休。
“恕贫道妄加揣测,国师对宴会不满,个中原因,必是宴会令国师不满。”
“……”
梅花易数
这芳亭北虽然讲话温温吞吞,没什么身为宗主的气势,但她竟然用一句废话,就杀去国师一大半的锐意。
国师此来天心宗,一路上声势浩大。
先是在漱玉真人一曲终了时直言对方没有诚意,又在酒宴上倒掉了第一杯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是有意刁难。
大殿上寂静无声。
李半初很怕他们当场打起来,趁双方对峙的空隙,将面前的香酥鸡翅一扫而空。
桌上还有孜然烤鸡,酱香鸡脖,辣卤鸡胗,泡椒鸡爪,黄焖鸡块,红烧鸡腿,盐焗翅尖……虽然摆盘都很精致,但是掩盖不了全是鸡的事实。
知道狐貍爱吃鸡,没想到这么爱吃,连最高规格的酒宴都摆满了鸡。
看这些仙子个个是人里人气,顾盼生辉,谁能想到,这地方竟是个狐貍窝。
“慢点吃。”
阮柒面前有一盅没动过的虫草炖鸡汤,每桌只有一盅一样的,他用手背将之轻轻推到了李半初面前。
大冷的天,司徒衍还摇着一把羽扇。
他换了个坐姿,并不直面对着于斯年的屏风,显见是极不满意:“芳宗主知道本师这趟前来,是为替吾主求亲?”
他竟开门见山,直接将此事搬上台面来说,芳亭北对他的直白猝不及防。
不等芳亭北开口讲废话,司徒衍又道:“天心宗打算就这么吊着吾主?吊鸡汤都没有吊十年的。”他说着,拿调羹去搅弄碗里的虫草炖鸡汤。
李半初原本想要喝口鸡汤暖暖身子,看到司徒衍的举动,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鸡汤不香了。
“我来时见城中百姓很是富饶。天心宗这些年若无我朝扶持,哪得如此清平安居?你说是吗?”
芳亭北道:“天恩浩荡,无以为报……”
“你莫非想说,无以为报就不报了?”司徒衍打断了她的废话,笑着道,“芳宗主,本师知道你装傻充愣的功夫不浅。有来有往才叫交易,有来无往,叫救济。你以为本师三番五次不远千里到这苦寒之地,是专为救济?”
李半初听得一愣一愣,小声对阮柒道:“天心宗到底受了梁国什么天大的恩惠?这都蹬鼻子上脸了,还得赔着笑?”
阮柒对他解释道:“天心宗气候寡寒,油盐茶叶等都靠进口。我们在锦福客栈见的都是零散商贩,只走些小玩意,司徒衍这一行队伍所运的物资才是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