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日子越过越好,也越来越有盼头了,詹不休就应该考虑成家了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呢。
孟昔昭见他一直不回答,还以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于是连忙补了一句:“我不是有意给你牵线、或是催你,只是……”
詹不休:“暂时没有想法。”
孟昔昭被突然打断,他愣了一下:“啊?”
詹不休:“对于娶妻成家,我暂时没有想法,祖父也向我提过,但大致上他还是听我的。”
孟昔昭呆了呆:“哦,这样。”
詹不休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呢,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詹不休的语气有点不同,孟昔昭敏锐的察觉到了,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很小心的问他:“这样是哪样?”
詹不休望着他,不说话。
孟昔昭:“…………”
他木着脸:“你知道了?”
詹不休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
孟昔昭忍不住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总算是惜字如金的回答了一句:“南诏。”
“他太关心你了。”
孟昔昭:“…………”
但他依然觉得很微妙,“可是在南诏的时候,很多人都在那,他们就没看出来过。”
詹不休端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他举起杯,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去,他才抬起眼睛,对着孟昔昭敷衍一笑:“我比他们都聪明。”
孟昔昭嘴角一抽,心里想着,确实够聪明,连郁浮岚都是在张硕恭的指导下才终于看清了事实,詹不休没人引导,还能猜到真相,简直就是天才。
孟昔昭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严防死守的自己了,更何况得知这件事的人是詹不休,他思索了片刻,然后突然乐了一声,就这样接受了这件事。
“如果不出意外,我确实想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而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詹不休:“即使他姓崔?”
孟昔昭:“即使他姓崔。”
撑着脸,他忍不住的为崔冶辩驳了两句:“崔家人……的确都不怎么正常,可歹竹也能出好笋,更何况,他没有受过崔家一点的恩惠,得到的只有痛苦和折磨,若你去问他,你就会发现,在他眼里,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谢皇后,便是他唯一的亲人。”
詹不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移开目光,似乎在思考什么,孟昔昭见状,又说了几句:“其实不止是他,像长公主,她也对崔家没什么感情,不是所有父母都胜任了父母这个称谓,有的父母,生来就是孩子的灾难,在这一点上,你我都未曾经历过,自然是不会懂的。”
詹不休突然看向他:“不懂?”
孟昔昭一愣。
詹不休看着他这略显吃惊的表情,一下子就想起来,他们初见那一回,他是怎么像个土匪一样,一听到他爹的名字,就激动的像是疯魔了。
转眼一年半,詹不休的心态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着那样青涩的自己,他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入官场前,我确实不懂。我将家中变故都怪罪在昏君的头上,认为我爹,詹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这世上不该有的、如同仙人下凡一样的战神,我崇拜他,到了盲目的地步。阿茴对他颇为冷淡,因为这个,我还训斥过她,可离开了我家那一亩三分地,我才知道真正的詹慎游是什么模样,他刚愎自用、他不知变通、他出言不逊,且毫无悔改之心,他天真且愚蠢,最终才走到了那样的结局。”
孟昔昭微微张口,惊愕的看着他。
詹不休当了将军以后,就很少再说这么一大串的话了,孟昔昭完全没料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他如今也是有点敏感,詹不休这边一出什么问题,他就会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