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楚凌熙怒喝,胸口涌上尖锐的心痛。
从发现自己重生,他一直害怕这只是假象,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假象就会破碎,要他回到没有她的现实,但他没想到真相会在这个时候袭来。
他刚做了父亲,刚和苏唤月一起孕育了他们的孩子,可有人拉着他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逼着他认清苏唤月已经死了多年的事实!
这太残忍了!
在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接受?
“殿下,夫人醒了,殿下要进去看看夫人吗?”
稳婆试探着问,楚凌熙跨出一步,迫切的想看看苏唤月,那屏障将他弹得跌坐在地上,稳婆好似没有看见,仍站在那里道:“夫人可累坏了,身子正虚着呢,殿下过去陪夫人说说话,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殿下和夫人感情这样好,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稳婆絮絮叨叨的说,每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一下下戳在楚凌熙心头。
他想见苏唤月,跟她说句辛苦了,再抱一抱她。
楚凌熙想着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地去撞那屏障。
少年的声音如魔音绕耳,一直萦绕不散:“即便明知道这些是假象,你也要留在这里吗?”
“我不管真还是假,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楚凌熙坚定地说,话音落下,屏障一下子碎裂,楚凌熙从红圈中扑出来,直接摔倒在地。
熟悉的景象消失,猛然出现在议政殿,楚凌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怔怔的看着楚谦,片刻后发了疯似的四下张望:“月儿和孩子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她才刚刚生了孩子,身体还很虚弱,怎么禁得起折腾?
楚凌熙一时还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楚谦抬手将他挥到陆戟对面的柱子上。
“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在说什么梦话!”
楚谦讥笑着说,红圈之中场景一变,变成先皇后寝殿。
入夜,安若裳一个人坐在殿中,借着昏黄的烛火正细细缝制着一件明黄色的寝衣。
在这幻境里,楚凌昭没有纳侧妃,安无忧腿没残,安家也没有叛乱,整个后宫只有安若裳一个人。
楚凌昭很快到了寝殿,他扬手让宫人退下,安若裳立刻放下针线,惶恐不安的站起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
她语气怯懦,微垂着头,不敢直视楚凌昭的眼睛。
楚凌昭叹了口气:“朕的后宫只有皇后你一人,朕不来这里,还能去哪儿?”
安若裳露出迷茫的表情。
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吗?她怎么记得还有一个,他不是应该去陪那个人么?
一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楚凌昭就知道她老毛病犯了,温声转移话题:“你刚刚在做什么?”
“给陛下做的寝衣呀。”
安若裳回答,语气带了兴奋,将尚未完工的寝衣展示给楚凌昭看。
针还在寝衣上,安若澜的指尖不小心被扎了一下,她皱眉含住指尖,视线之内多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服,像极了楚凌昭,少年被铁链捆着跪在楚凌昭身边,身上伤痕累累,声音沙哑的嘶吼着:“母后,杀了我,儿臣生不如死,求母后杀了我!”
安若裳惊得丢了寝衣后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楚凌昭察觉她的不对劲,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阿裳,你怎么了?”
在幻境里,他们已成婚数年,他却总喜欢唤她的小名。
“陛下,您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楚凌昭拧眉,沉了脸,顺着安若裳惊恐地视线回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安若裳的肩膀在发抖,少年痛苦的呼唤让她心如刀割,她紧紧抓住楚凌昭的手,指节跟着发白:“孩子,陛下,救救我们的孩子!”
她不忍再看少年,双腿虚软的朝楚凌昭跪下。
“我们没有孩子!”
楚凌昭保持理智告诉安若裳,他记得这一世,他们是没有孩子的。
安若裳摇头,哭得不成样。
我们有孩子的,陛下,他就跪在那里,您怎么会看不见他呢!
哭着哭着,少年的声音变得凄厉:“母后,儿子是您的血亲骨肉,您为什么不救我!”
那声音尖锐,像刀一样扎进安若裳脑子里,意识被吵得不太清醒,隐隐约约,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躺在寝殿大床上,她的肚子痛得痉挛,整个人好像要死掉,却有人死死按着她的肚子,说吉时还没到,不许她生孩子,要她再忍一忍。
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她忍得,孩子怎么忍得?
“陛下,就算你不爱我,可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