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果真对她不曾有过丝毫感情。
桑芜觉得从前的自己无比可笑。
如此她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一句‘不必管’,桑芜没继续问下去,她阖上药箱。
“伤药与补养的方子已经给了将军,明日起,我便不再为军师治伤,伤口由寻常府医即可处理。”
“军师伤重,偶有高烧导致精神错乱实属正常,如再发生,将军不必惊慌,只需稍作安抚,再喂下药汤即可。”
原是烧糊涂认错人了吗?
泠然女声,击退了陆晏逍心底的熟悉感。
他看着桑芜,应下。
及至桑芜下了马车,陆晏逍闭上了眼,他究竟在想什么?
面前的女子怎会是苏黎央?
苏黎央不懂医,性子温软和善、见识浅薄,而桑芜清冷不苟言笑、医术精绝,分明是两个人。
……
进了京郊,很快便到了将军府。
时值晌午,阳光澄明,将军府门口站满了人。
下人、仆从、将军府的女眷……就连那久居病榻的将军府老夫人宋氏也一身华衣,站在冷风中翘首以盼。
陆晏逍驻守北地边境近一年,几经生死,此期间屡建奇功让家人得了尊荣,血脉至亲,如今终于能够得见,她们多一刻都等不了。
街两旁百姓呼声不断。
终于等到震耳的鞭炮声停歇,桑芜撩开帘布,望见了最前端陆晏逍屈膝、宋氏含泪搀扶母慈子孝的一幕。
几年不见,老夫人宋氏老了许多,本就吊梢着眼的精明面相,因着瘦削与加重的皱纹,越显刻薄,病态极深。
回想当年,宋氏使尽浑身解数期盼方袭兰做她的好儿媳,想是也不如宋氏料想那般,将她伺候得舒心如意。
母慈子孝热泪盈眶的一幕,桑芜并不感兴趣。
她看向了方袭兰。
巧了,方袭兰也正往马车这边看,温婉含笑的面庞上,笑意有那么几分勉强。
方袭兰身后,站着三名俏丽的女子,如无意外,应是陆晏逍的妾室。
这三人也向马车这边张望,她们面上不见疑有新人入府的哀戚,兴奋、幸灾乐祸倒是不少。
叽叽喳喳不知议论什么,隔着一段距离,桑芜只依稀听到了只言片语。
“将军,马车里是何人?”
“还用问吗?定是女子!女子才需坐马车!”
“女子?将军出征在外,莫非……在外寻到了心爱之人!”
“胡言乱语什么!”
出言训斥的是身为正妻的方袭兰。
小妾撇撇嘴,敢怒不敢言,压低了声音,“我怎就胡言乱语了?”
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吗?
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某日突然带回来个天仙似的美人。
美人深得将军喜爱,将军一遇美人才知世间男女之情为何物,休妻赶妾,醉在温柔乡里,从此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