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会耍嘴,束脩呢?”黎豫笑嘻嘻的,然后从怀里摸出玉坠子丢给穆谦,“不仅不给束脩,还从我这里讨了好东西去,讨便讨了,竟拿我的东西来当嫁妆,羞也不羞。”
穆谦素来脸皮厚,见坠子又回来了,当即美滋滋的接过,往头上一套便挂在了脖子上,“把我赔给你还不成?”
穆谦说着,就低头去亲黎豫的耳垂,黎豫被他弄得发痒,笑着去推人,念着穆谦断了腿,他自然不敢使力,只轻轻推了一把,落在穆谦眼里那就是欲拒还迎,穆谦打蛇随棍上,两个人嘻嘻哈哈,你戳戳我,我逗逗你,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一安静下来,黎豫仍觉得后怕,“我听肖伯父说,他求了若素师兄替你挡了楚州常备军十日,如今又把你从尸山血海里背了出来,但凡这期间有一处疏漏,穆谦,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穆谦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没事,即便没有他,还有别人,就算无人相助,我也能自救,阿豫,即便还剩下最后一口,我也会撑着见你最后一面。”
黎豫伸手一巴掌拍他胸口上,“别胡说,这种话我一辈子都不想听见了。”
“哎呦!”穆谦假做疼痛,把人的手压在自己胸口上揉了两下,“下手这么重,肯定得落个红手印。”
“我叫你红手印!”两个人先时闹腾欢了,黎豫见他装相,丝毫不惯着,一个激灵坐直身子,上手就去扯穆谦的前襟。
穆谦没有防备,衣襟被扯开,一道贯胸的疤痕显露在面前,黎豫登时顿住了,怔怔地盯着那道疤没了动静。
穆谦见状,也挣扎着坐了起来,自顾整理好衣襟,把人揽进怀里,还不等穆谦说什么,黎豫喃喃开口了。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只伤了腿。”
穆谦见黎豫神色有异,赶忙把人搂紧了些,哄道:“没事,都过去了。”
黎豫知道穆谦心疼了,赶忙将一腔担忧强压下去,换上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颇有些埋怨的盯着穆谦,强词夺理道:
“你怎么就不知道送个信来,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穆谦你到底有没有心!”
穆谦颇为冤枉,又怕黎豫着凉,扯着人胳膊,要他再躺回去。
“不是我不想啊,我刚醒,才七日功夫,醒了才知道已经昏迷了快一年。这些山匪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这是费了老大劲才取得他们信任。”
黎豫拨拉开穆谦的手,“气势汹汹”地盯着人,阴阳怪气道:
“是啊,还联合这票山匪用故弄玄虚的手段来调戏我!”
嘿嘿,穆谦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去扒拉黎豫,哄道:
“这不是为着传递消息方便么,这伙山匪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服朝廷管束,要知道我的身份,那我的消息还得晚几天才能传出去,如今这招甚好,一下子就给这馒头山二当家的骗来了压寨夫人!”
黎豫不再梗着,顺着穆谦的力道又躺回人的怀里,心思一转,又问道:
“你方才说你是七日前醒的?”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七日前正是斗转星移紫微阵那日,黎豫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原来一切不是徒劳,原来上天到底待自己不薄啊!
“怎么了,阿豫?”穆谦敏锐地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
黎豫思绪百转千回,却打定主意瞒着穆谦,只强笑随便寻了个理由敷衍道:
“方才在想,这不过五六日功夫,你是如何当上了这馒头山的二当家?”
穆谦闻言,神神秘秘道:“这馒头山上,除了银粟,还有一位故人。”
大结局(12)
“哦?谁啊?”黎豫把脑袋枕在手上,用胳膊撑起身子,侧身饶有兴致地看向穆谦。
穆谦看着黎豫眼里亮晶晶的,丝毫睡意都没有,心中暗叹,这小祸秧子今晚精神头真足!
穆谦一直惦记着黎豫不能熬夜的毛病,那会子相见时已近子时,折腾一番如今怎么着也得丑末了。他伸手拖着人脑袋放回枕头上,还安抚般拍了拍黎豫的头。
“哎呀,我的祖宗,天都快亮了,你到底还睡不睡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赶明儿我一准儿让你见着他。”
黎豫有些莫名其妙,他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亢奋,忽闪着他那双本就有神的大眼睛,满脸无辜的瞅着穆谦,“若不是你方才提,我能好奇吗?”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穆谦从这句指责加抱怨中品出了一分撒娇的味道,心情大好,把人往怀里一揽,“好了,睡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这句话极大地缓解了黎豫的焦虑,索性把头埋进人胸膛,沉沉睡去。
这一年来,黎豫终于睡了一个踏实觉。
两人朦朦胧胧睡着时已经寅正,是以一觉睡到翌日午时也没醒的意思。黎豫身边那些亲卫没见过这种场面,不敢贸然打扰;银粟跟了穆谦这么多年,深知自家主子的心思,这种煞风景的事肯定也不会做,只提着就快凉了的午膳食盒在门口逡巡。
最终还是连夜往楚州跑了个来回的庚寅壮着胆子去敲了门,才将两人从睡梦中唤醒。
穆谦美人在怀,这一觉睡得心满意足,此刻彻底醒了;黎豫难得睡这么沉,此时将醒未醒,扒拉着穆谦不撒手。穆谦心中当然乐意黎豫多跟自己腻味一会儿,可他太了解自己怀里这个小祸秧子,这小祸秧子只肯当着自己的面撒痴耍赖,要是这幅模样让旁人瞧了去,必要恼羞成怒,只得当了一次坏人,狠着心把人摇醒。
黎豫混混沌沌坐起来,缓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把手放在眼上揉了揉,回头瞅了一眼床里侧的穆谦,这才笑起来,“真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