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孩子火气很大地扭头就跑。时隔没两日又凑到他面前来,问些阴恻恻的大实话,再又莫名其妙地被气跑。
终于,在某天傍晚,裴纪堂叫住了回返的嬴寒山,有些欲言又止地请她到书房一叙。
“这件事很难开口,”裴纪堂说,“但……”
“啊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了,但……”嬴寒山说。
——为何要让令妹试探于裴某呢?
——老板您想给我降薪是不可能的。
夕阳西下,相顾无言,驴唇不对马嘴,可喜可贺。
杀妹证道
淡河县范围不算很大,以县城为中心有五个乡,其间散落着一些村子。
在沉州这个南部湿热多瘴之地,能维持好一县的繁荣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这繁荣已经褪色。
嬴寒山一路从南向北走抵达县城,其间是否穿过成片的乡村她已经不太记得。
她只记得自己走近的人家都是关门闭户,空无一人,檐下的水缸里积了半缸雨水,水面浮起苔。
死气仿佛是一只正在合拢的手,淡河县城就是双手之中被一点点从水里拉起来的那条鱼。
她在鱼的脊背上举目四望。
从来不会有穿越小说提及古今作息差异这个问题。仿佛穿越者们一落地就九点睡五点起,精神倍棒能顶着还没落的月亮做一套时代在召唤。
嬴寒山不行。
修士的身体辟谷,修士的身体能飞,修士能从海拔几千米的半山腰自由落体下来还不摔成粉末性骨折。
但修士的身体拦不住内里那个睡不醒的灵魂。
冬天天亮得晚,早上四五点钟还是乌漆嘛黑。冷冷的朔风冷冷地吹,左右开弓抽嬴寒山嘴巴子。
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去医棚的时刻,嬴寒山对自家裴老板的感激之情就会下降数个百分点。
二十一世纪可没这么缺德的工作,天天五点不到就喊人起来出外勤。
“系统,睡着吗,醒醒,你宿主都醒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四点四十七分,正常人还在睡眠中,”系统回答,“可惜宿主的世界没有北京,宿主也不正常。总之,我醒了。”
这硅基生物嘴怎么这么贫呢。
她辟谷,不吃早饭,到了医棚还能眯一会。
其实眯这一会没什么用,修士这种生物的设定里没有“小憩”这个状态,只有长时间的“入定”和短时间的“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