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放任自己被压在书桌上,怔怔看着上面的吸顶灯,嗓音里多了一股死灰般的绝望:“顾尘渊,你整个人都是靠谎言和面具表演出来的。”
顾尘渊咬牙切齿:“所以,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无论我给你什么样的解释,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楚瑶空洞的目光从上方收回,移到面前男人俊美的面孔上,她盯着他漆黑如漩涡般的眼眸,静静淡淡的问:“你也从未爱过我,是吗?”
顾尘渊突然语塞:“我”
楚瑶没有错过男人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回避,那是一种面对不想面对的问题时,本能的反应。
楚瑶从没想过,顾尘渊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刻。
她一颗心瞬间便被浸到了冰水里,楚瑶张嘴便咬住了顾尘渊想要吻自己的唇,咸腥的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开,男人吃痛的直起身,退后了一步。
楚瑶趁机撑着手臂站稳了身子,“顾尘渊,你那么会说谎话的人,那么会给你自己找合理解释的人,为什么不敢回答我这个问题?”
真相太过残忍,可楚瑶不知道是为了破釜沉舟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还是为了撕开血淋淋的伤疤,让自己痛的更彻底一点,好快刀斩乱麻。
她脸上分明是笑着的,眼里的泪水却源源不断的滚落出来:“因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顾尘渊薄唇抿紧,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泛滥的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瑶的情绪一瞬间彻底崩溃了,她上前两步用力扯着他的衣衫,“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被我揭开真面目,连对我撒谎都不屑了吗?”
“瑶瑶。”顾尘渊任由她在怀里歇斯底里的揪扯着挣扎着,阴冷的面孔越发平静,有条不紊的开口:“不是我不屑这么做,而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可能再相信我了。”
“哪怕我告诉你我现在内心真正的想法,你也会想出一万条相反的理由反驳我,甚至会从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之中抠出字眼猜忌怀疑我的所作所为。”
多么冷静理智的发言。
冷静理智的令她害怕!
他不是不屑对她撒谎,而是觉得他撒的谎会被她拆穿亦或者她已经不会再相信了,他便不会做这些无用功了。
楚瑶一点点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手指,通红着一双哭肿的眼,微微仰着头问他:“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当我的妻子!”顾尘渊长指从她披散垂落的发丝间拂过:“瑶瑶,别想太多了,好好跟我过日子吧。”
“妻子?”楚瑶只觉得好笑。
不爱她,却当她是妻子,妻子在他眼里,难不成就是一种特定的岗位和职业吗?
楚瑶用力甩开男人抚摸自己长发的手指,“顾尘渊,你这种人,要的不是妻子,要的是一个慰藉自己阴暗心灵的祭奠品。”
“可我为什么要当你的祭奠品?”
她说完,也不管他脸上神情的变幻,转身出了书房,大步回了房间。
楚瑶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又去浴室洗漱,刚才跟顾尘渊吵架哭闹,生生出了一身汗,等到她泡了澡吹干了长发洗漱完回了房间后,顾尘渊依然没有回卧房。
楚瑶躺到床上,关了灯,闭着眼睛想,如果是从前,他们吵架了,他一定会追到房间里哄她,帮她洗澡给她吹干头发,还会用冰敷她哭的红肿的眼睛。
不,如果是以前,他根本就不会让她把眼睛哭肿。
可一想到那些对她的好,都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楚瑶胸口处仿佛破开一个洞,伸进去一只手,用力攥住了她的心脏,疼的她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时间太晚了,楚瑶迷迷糊糊的闭眼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尚早,这些天她习惯早起拍戏,生物钟很准时。
楚瑶睁开眼,习惯性的往身侧看了一眼,枕头平平整整,没有一丝皱褶,顾尘渊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房间。
昨晚那种心脏被撕扯般的痛楚经过一整晚的修整,楚瑶已经逼着自己接受了现实。
她向来是个敢于直面残酷现实的人,也从不给自己留那种小概率的侥幸,更不会自己欺骗自己。
楚瑶掀开被褥起床,迅速洗漱完,换了身长及脚踝的真丝长裙出了卧房。
顾尘渊正好从书房出来,男人穿着熨帖平整的深色衬衣和笔挺的黑色西裤,站在走廊里,抬眸看着她。
似乎一整晚没睡,楚瑶能清楚看到男人眸底的红色血丝和眼窝下明显的乌青。
楚瑶没有了昨晚的歇斯底里,变得平和而温宁。
她无视了顾尘渊打量她的眼神,嗓音平静的开口:“顾尘渊,我们聊聊。”
顾尘渊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很自然的去牵她的手,“先下楼吃早餐。”
楚瑶用力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故意落后他一步,“好。”
顾尘渊见她这副抗拒的模样,英挺的眉微微蹙起,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扶着栏杆慢慢下楼。
到了餐厅,顾尘渊仿若无事发生般,依然用以往随性的语气问她问题:“昨晚睡得好吗?”
提到昨晚,楚瑶一口老血差点哽在喉咙里。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究竟以什么心态问出这句话的。
顾尘渊见她不回答,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舀了大半碗汤放在她的面前:“这汤里放了点中药,喝了对身体好,多喝点。”
只从她做了手术后,顾尘渊从一位老中医那里拿了一份调养身体的秘方,每天让厨房里的佣人炖汤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