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嫁人,林兰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楚清阮,楚清阮却混不在乎,“只要那瑞王不找我麻烦,我一辈子经营自己的店铺,空了游山玩水,闲了观鱼赏花,岂不美哉!”
楚清阮一番话说的潇洒肆意,却没发现身后男子隐忍的眸光肉眼可见地暗了暗。
林兰儿被楚清阮这番话一激,胸中也是豪气顿生,“阮姐姐,这几日我一直在寻找花瓣、香料的供应,如今基本已有着落,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林兰儿顿了顿,认真道:“咱们至少得先把牌匾给挂上去吧。”
戚雨宜怔愣片刻,认同地笑道:“你们可想好叫什么了?”
楚清阮微微一笑,定声道:“我前几日已然同兰儿讲过,既然两位舅舅千辛万苦地想要把留香居据为己有,那我们这就叫千香阁,不仅要超越留香,还要让这世上万千百姓都能用上品质上乘的香料,意为千香!”
话语间透露的是以往从未有过的自信,眉宇间似有璀璨光芒流转。
“好!”林兰儿和戚雨宜纷纷抚掌相贺,“这个寓意甚好!”
“那这牌匾,千香阁三个字,就由阮姐姐你来写?”林兰儿小声地问了出来。
喧闹的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楚清阮脸庞上的明媚笑意缓缓凝固,与之同时凝滞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林兰儿小声支吾:“阮姐姐,你知道我从小不爱读书,练字又辛苦,我从来都不乐意的。”
楚清阮嘴角也艰难地扯了扯,她性子随了阿娘不喜读书,更何况自小便在外祖身边耳濡目染,只喜经商,于练字读书一道毫无兴趣,那一手字虽然看得过去,但写在牌匾上还是过于贻笑大方。
三人一时面面相觑。
林兰儿想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兴奋道地嚷道:“可以请大哥来写!他不是明日就出宫了!”
楚清阮一时愣住了。
见楚清阮面露迟疑,林兰儿急道:“阮姐姐,我大哥的字你最熟悉不过,那叫一个什么龙什么蛇,总之就连我爹那么严苛的人,对大哥的字都是赞不绝口。”
楚清阮掩下眼眸,林湛的字她自然清楚,遒劲有力,俊逸温润,此时更是有状元之名,若是挂出去,自然是会为这铺子增色三分。
林兰儿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大哥和阮姐姐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阮姐姐铺子的字就也本就该是大哥来题。”
林兰儿正说在兴头上,却再次感受到一道冷厉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幽暗狠戾,让她浑身冰凉。
林湛
林兰儿脊背一阵刺骨寒意,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戚暮阴沉的目光!
楚清阮皱了皱眉,顺着林兰儿惊惧的目光看去,入眼的只有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看上去便十分温顺的戚暮。
当下不解地问道:“兰儿,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林兰儿狠狠揉了下眼睛,戚暮面具的神情已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有人吗,”外面突然响起清冽的询问声,“戚老板可在?”
戚老板?楚清阮挑了挑眉,这个声音似乎很是熟悉,而会称呼她为戚老板的人,整个京都城怕是也只有宁泽了。
她对着院子里人解释道:“有贵客来临,我出去接待一下。”
她走到前院的铺子里时,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三个人,当先一人穿的一身朱红官服,墨冠束发,很是英姿飒爽,正是几日不见的宁泽。
楚清阮笑容愉悦:“宁统领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宁泽却并未回答,玩味的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到站在她身后一丈处的黑衣男子身上,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揶揄道:“戚老板,这奴隶用的可还顺心?”
楚清阮认真地拱了拱手,“此事多亏宁统领细心安排,在下真不知要如何答谢。”
宁泽愉快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你已经付给我最好的报酬了哈哈,能让我看一出这般精彩的好戏,也不枉我冒着这么大风险。”
楚清阮愈发迷惑,“什么好戏,什么风险?”
宁泽却只高深地笑而不语,过了片刻终于想起正事,“戚老板,我今日来,是奉陛下之名,告诉您一声,陛下特许戚老板使用紫色的瓶子盛装香料。”
乾国尚紫,北渊尚黑,西离尚金,东昭尚蓝,紫色是乾国皇室才能使用的颜色,她若是能使用,岂不是在昭告所有人,她是皇商。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脑袋短暂的空白,“陛下为何对我这么……周到?”
宁泽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陛下明知道你是被嘉纯县主所害才被迫嫁入王府,却碍于情面无法处罚县主,所以便通过别的方式来补偿戚老板你咯。”
“陛下,补偿我?”楚清阮有些想不明白,“我听说陛下极其宠爱瑞王殿下,可瑞王卧病期间他却不闻不问,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想着补偿我一个平头百姓。”
“陛下就是因为太过顾念亲情才会如此。”宁泽声音冷脆,脑海里浮现那日在御书房时的情景。
三十岁的年轻帝王,着一身明紫冕服慵懒地坐于案前,衣襟上绣着繁复华丽的祥云纹饰衬的整个人气质愈发雍容,眉宇间和段骁有几分相似,剑眉寒眸,鼻若悬胆,只是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宁泽挺身而立,神情冷冽,“陛下明知道那楚家姑娘孤身一人,如何能在侍卫如林的公主府中给阿骁下药,却还是要让她来背上这谋害王爷的罪名,您可真是位明君。”
平德帝似是早已习惯她这般言语,只轻叩砚台沉吟不语。孟白敛的信中提到,阿骁这次之所以病的如此重,是因为引发了陈年旧病,而这是他绝对不能向外人提起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