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淮宁早就想好了对策可以全身而退,他从不担心颜礼是否能及时赶到。
与他有关的事,淮宁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留好了后路。
月牙高悬夜空,宛如圆月弯刀,划过黑夜幕布破茧而出。周遭的一切事物都隐藏在它的笼罩之下,充满了未知神秘感。
忽而天阴如墨,冷雨敲窗。满屋中忽觉夜风习习,一路萧疏,片刻就下起倾盆大雨来。
彼时已过三更天,今夜颜礼一直睡的不大安稳。
外头雨打风吹,他侧身看了一眼怀中人睡的还算安稳方才放下心来。
今夜叶之砚依旧得颜礼授意,在淮宁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想来这会儿冰冷雨夜才能让淮宁睡的踏实。
他伸手为淮宁小心掖好被角,心中却隐隐不安。
许是因为近来精神太过紧绷,这才会敏感多虑睡不沉稳。
忆夜雨萧萧,下个没完没了。
大狱之内,关押国师的独牢只点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火苗随风摇曳,正如牢中人一般,如雨打浮萍飘飘欲堕。
秦温背靠牢门盘腿席地而坐,头发凌乱,进来时干净整洁的华服现下满是泥泞脏污。
他并未注意到平日里看守自己的狱卒今日没了身影,突然听见阵脚步声,只当是那几个狱卒忙里偷闲去小聚饮酒回来了。
可他背后那人默不作声,也没有给他任何指示,只是伸手敲了敲栏柱。
秦温略略睁眼,这才回身望过去。
来人一袭黑衣斗篷遮盖的全身都严严实实,察觉到秦温投过来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以便让秦温看清他的样貌。
“是你?”
秦温意料之外的撑着地上站起了身,木讷的走到牢门前,再次确认来人身份后颇有些瞠目结舌。
“秦大人,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秦温冷笑一声,颇有些不屑一顾。
来人倒也不恼,不疾不徐道:“秦大人如今自身难保,又被身边人出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狱都未可知,如何还能如此心高气傲?”
闻言秦温这才敛去眉眼间的轻浮放荡,凑身仔细听来人耳语。
直到又进来一个狱卒提醒来人时间已到,黑衣人这才点头应过,又对秦温嘱咐几句,才匆匆随着狱卒出了大狱,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晨。
大殿之中,淮宁抬手盖在额上,有些无奈的阖眼叹了口气。
今日朝参之上,淮宁刚说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朝堂之上,半数文武百官竟齐刷刷跪地为秦温求情。
这一场面别说李准和楚知让这两个为求自保卖主求荣的告密者吓了一跳,淮宁也错愕的一时无言。
他抬手按住胸口缓了几次呼吸,这才让心跳降了下去,险些又怕要心悸。
他在朝堂上拿不准主意,只好模棱两可的安抚众人后先行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