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开潮意浸透的卡纸。
啪嗒——
后面那张明信片毫无体面地落在地面,白音下意识俯身去捡……
ia在厨房的声音再度响起——“哎,今天还有人来找你来着。”
“谁啊?”
她漫不经心地回问,一边起身将这张潮湿的明信片捡起来吹干。
“一个中国男人,开门用英语问我,你是不是住在这里?我当时在练着普拉提,随口说你不在,又是哪个追你的华人吧?”
来巴黎两年多有不少华人追她,有时聚会结束,出于礼貌她会让人家送她回家,不过从来没让人送上楼过。
白音好奇之余,瞟了眼手里狼狈的明信片,依稀辨认出了手写中文的字迹内容——
“阿音,展信佳,但这是明信片,你想必不会展开。最近出差来了趟苏黎世,辗转了瑞士数地,却尤爱日内瓦的宁静,这里毗邻法国南部,火车一小时即可通法,但假期有限只好先作罢。听说你这个月硕士毕业了,不知道有没有归国的打算?家人一切都好,我也很好。勿念。”
这张明信片没有照片留影,只有一个落款署名。
望着这个名字,白音声音微颤,
“ia,今天那个中国人长什么样子?讲法语吗?”
“不讲法语,英语倒是挺流利,你知道我一向对亚洲面孔脸盲,但这个人…可比之前追你的那些顺眼多了。”
窗外的雨将停未停,声响清晰又粘腻。
这张被雨水晕染至字迹浑浊的纸面似有了呼吸,被卷入了r≈ap;b缱绻的鼓点里……
她恍然记起了三年前的初夏,那时她二十二岁,还在国内读本科,毕业前夕,因父亲发了次胃疾回了趟家。
一切都自那时发生,而一切也尚未得到解答……
那天也是一场落雨将停,进门前白音着急收伞,不小心踩空门廊前的一级台阶——太久未归,连门前的台阶都不认她了。
差点连人带伞跌倒在廊前时,身后忽来一双温和而有力的手,恰如其分地托举了一下她的肩背……
稍纵即逝的一瞬。
稍纵到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温度,来人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烟灰色风衣裹了风雨的潮意,他手里那把通体漆黑的伞被利落一收,支在了门前的伞架内。
白音这才站定看清了来人,正是她继母的儿子——陈翊。
也是她没有血亲的哥哥。
他也在这里。
因为从他十二岁起,这里就一直是他的家了。
陈翊转身看向她,那浓烈的眉眼之下,眼神竟像不合群似的,晕出了些旁逸的清冽之意。
他朝她伸出了手……
白音一时愣神,不知他这是何意。
“伞,我帮你顺便收进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湿哒哒的伞柄,一脸茫然地杵在门口。便赶紧抖了抖雨水,递了过去,道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