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勉力从翻飞的纸页里抽出手机,腹腔的疼痛几乎让他尝到血腥气,就算五感为规避痛苦麻痹到一定程度,多少也能明白过来自己状态不好。
顾忌着那团血肉,不太敢硬熬。
他打给凌秩,眉睫落到衣领上的斑驳血迹,果真是狼狈不堪啊
“凌秩”
陆淮喘息声几不可闻,连带挤出来的几个字也轻若呢喃。疼得不行,他微微佝偻起身体,放在小腹的手却揉都不敢揉。
怎么,都欺负他
·
凌秩才接诊完,手机刚开机就接到陆淮的电话,听到陆淮有气无力的声音就知道对方状况不好。
他难以自持地咬住牙,蹭得站起身来。
“陆淮,你人在哪!”
其实凌秩接通电话,陆淮心就安定下一半,冷汗几近要垂在眉睫之上。
“麻烦了星河”
意识昏昏沉沉,他半阖住眸,在疼痛的间隙竟然也能苦中作乐地隐约想到凌秩看到他这幅样子,又是怎样一阵数落
真是不好意思,自己总麻烦他
“艹!”凌秩狂奔下楼,听到星河二字,没忍住骂道,“不是要你暂缓工作么!你作死呢?”
他抿抿嘴,不放心又问了句:“你现在感觉怎样?”
“疼。”
陆淮指尖蜷紧,疼痛从腹部蔓延至心口,让他除却疼一个字,再也没其他感觉。
光影浮沉变化,明暗交杂间,迟渊那句话依然像锥子般往最痛处戳。
“你不会当真了吧?”
不当真都这么疼,当真的话,他怕真是要死了。
“好疼”
陆淮喃喃地重复一遍。
一字“疼”不够,凌秩听到陆淮补了句“好疼”。
他的心蓦然便变得酸涩,这种滋味顺着所有五感慢慢攀爬,使得凌秩紧紧咬牙才把喉间极端的苦楚憋回去。
他有些忍不住去想,陆淮到底是在遭怎样的罪?
往前二十余年里,凌秩甚至把记忆中犄角旮旯地方翻了个遍,听到对方最为示弱的回答,也不过是从未坦诚过的“有点”。
现在这声直白的“疼”几乎把他砸懵了。
到底什么能剥落陆淮表面看似无坚不摧的外壳,这般失措地朝他袒露了如此苦涩的内里
他揉揉眼,一言不发地抿起唇去看陆淮发过来的定位,自知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对方。
“马上来。”
·
陆淮听到肯定答复,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周身发冷,尽管是蜷着也得不到一丝热量。
小腹分外狰狞的坠痛感折磨得他只能又轻又缓地喘息,然而纳入的微薄氧气愈发加重胸口的窒闷,他微微扬起头,难耐地拉长脖颈,露出仍在溢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