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玉点了点头。
“是不是经常失眠,而且伴有头痛?反胃,食欲不振?”
“是。”
“无法维系和身边人的感情,会感到压力和痛苦?”
“……”
医生抬眼,笑了笑,说:“没关系,您就当我是一个您一生只会见一次面的过路人,我出了门这些话大概就会忘记,您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是。”
“和父母关系如何呢?”
周钦玉低下头,说:“没有父母。”
医生噎了一下,他挠挠脑袋,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啊。”
“没事,”周钦玉见他窘迫,眼底难得多了几分笑意。
“那我继续问了,”医生咳嗽一声,“请问,您是不是有以下心理活动:比如常常觉得自己不配活在世上,不配被人喜欢。在您心里,或许爱情亲情友情都是虚无,无论怎样,都觉得一个人最终都是孤独的,对不对?”
“……对。”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我孤独了很多年,觉得不是坏事,如果这么一辈子也挺好。”
“享受吗?”
“谈不上,”周钦玉说,“但假如让我过渡到其他状态,会很抵触,想一个人待着。”“先生,”医生合上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说:“我可以判断您一直都有隐性的消极倾向,但是目前这些倾向更加明显,逐渐上升到了躯体化的程度。我想您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应该知道原因。”
周钦玉怔了怔,沉默一阵后,点了点头。
“我可能该走了,”他说。
医生竟然明白,他温和笑了笑,说:“原来您是可以走的,是吗?”
“是呢。”
“那之前为什么不走呢?”
“因为……”周钦玉看向窗外,轻声道,“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害我,我知道他只是不会爱,和我一样不懂怎么爱一个人。他爱我,但不会爱我。”
“现在呢?”
“现在突然意识到,纵容是不对的,他应该学会长大,学会去爱,”周钦玉说,“我很痛苦,以前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东西要想,但现在我的每分每秒都要有他的名字,我要想他去了哪,他又干了什么,他为什么不回来,他要去和谁约会,一晚上不回来又要做什么。”
“但这不应该是我,”周钦玉笑了笑,“也不像我,我什么时候活成这样了。黎彗这个混账,有意无意的要把我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医生了然道:“比如一个担心受怕丈夫去哪了的妻子?”
周钦玉冷嗤一声,“他或许是这么想,但如果小狗变了主人,那不是乱套了吗?”
医生点点头:“简直是倒反天罡。”
周钦玉忍俊不禁,“总之和你聊聊我更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谢谢你。”
“不用谢,”医生耸耸肩,“说实话,我本想出去要给110打电话。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今您能想通,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您以后怎么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