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这样重,下手真狠……”老陈皱眉。
烫伤不难治,难的是……一定会留疤。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手臂上留下这么大一块疤。
让人家往后,还怎么嫁人呢?
老陈沉吟着,半晌没动静。虞烟有些心慌,“陈叔……”
“哦?哦,没事的,你别怕。这伤好治。”老陈挠挠头,又生愧意,“就是,上药的时候,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原来是怕她痛。虞烟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她不怕疼,从小到大,她挨过多少疼,数也数不清……
见虞烟准备好了,老陈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个青瓷小药瓶,里面的白色粉剂洒在虞烟手臂上。
确实……好痛。
虞烟额上见了细汗,另一只手拖着受伤的手臂,死撑着不敢动。
上完药,老陈一抬头,撞见虞烟惨白惨白的脸色,“哎,你这丫头,痛怎么不说?”
“奴婢、奴婢不痛的……”虞烟咬唇,艰难道。
她心中苦笑。痛便痛了,说又有什么用。即便是说出来,连哭带喊,又有什么用?
痛又不会少半分。
老陈:“这郁痛憋闷在心里,往后会成了病根。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他看着虞烟,“你且在这儿等等。”
虞烟端着手臂,等了一会儿。老陈端着药汤,快步进来。
“陈叔,这是?”她从前没见过,皮肉受了苦楚,竟还要喝药的。
“这野草花熬的水,有镇痛、安神、解郁的功效。喝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多谢陈叔。”
虞烟听不懂,可她一向最听话。
用那只好手臂端着,虞烟一饮而尽。
只觉胸腹之间,苦意翻涌。她险些吐出来。
还要强忍着喉间的苦涩,再一次谢过陈叔。
“别见外。能从咱们典狱司活着走出去的人不多,咱们都把你当自己人。”
虞烟一滞,脸上扯了一抹笑出来,“谢谢陈叔,谢谢大家。”
接过见底的药碗。虞烟没想到,陈叔掌心,还有一颗琉璃纸包着的精巧糖果。
“陈叔,这奴婢就不要了……”
虞烟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说自己不喜欢吃糖。可话到嘴边,倒哽住了。
或许是因为死里逃生,虞烟眼眶有点微红,“奴婢真的不要、不要……”
“莫哭、莫哭啊……”老陈有些手忙脚乱,“哎,我就不会跟活人打交道。”
他把那枚糖果放到虞烟掌心,“小姑娘家家的,哪儿有不喜欢吃糖的?吃了吧。人生几十年,有那么些苦,就有那么些甜。你吃了苦,这甜也该你吃的。”
含着糖,老陈让虞烟躺下歇息一会,最好能睡一会子养养神。
虞烟觉得自己定是睡不着。
可身子团在陌生的被褥里,她竟没一会儿就飘飘忽忽地陷入了梦乡。
再醒来,窗户外头已经全黑了。
虞烟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老陈的药不错,她的手臂没那么痛了。
起身弄出了点声响。
门外便传来一声:“虞烟姑娘,醒了?”
“千岁爷等着见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