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威望还是战功,宣盈盈都是最好的人选。甚至她远比沈霜野来得让太后和百官放心。
“太可惜了。”谢神筠流露出一点惋惜,道,“若宣盈盈是你阿姐,北境三镇就该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可惜没有如果。”沈霜野淡淡道。
谢神筠说:“宣盈盈和世子关系不好?”
沈霜野道:“宣氏姐弟素来不合,他们年岁差得太多,宣蓝蓝记事时宣盈盈就已经是统率一方兵马的大将军了。”
“有这样一位姐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谢神筠道。
沈霜野想起了赵王,那也算谢神筠幼弟,上次在点凤台所见,对她濡慕至极。
但如今一朝得登高位,往后如何可就难说了。
“宣蓝蓝未出生时,敬国公只有宣盈盈这一个女儿,她展露了上阵杀敌的天赋和意愿,因此被敬国公带入军中,从小兵做起,”沈霜野敛住思绪,道,“她的战功和声望是一场场的胜仗赢下来的。”
沈霜野也是这样长大的,睡在战鼓声中,枕着刀剑。
宣盈盈比他更难。宣盈盈今年三十有二,她成名时沈霜野尚是稚子,军中和朝堂一样,都没有女人的立足地,宣盈盈要想站稳脚步,得付出比旁人百倍的艰辛。
“宣盈盈性格强势,而宣蓝蓝纨绔贪玩,两人虽然相看两厌,”沈霜野道,“但宣盈盈不至于残害手足。”
谢神筠缓缓摇头,眼中流露冷漠:“宣蓝蓝要是只做个纨绔自然无事,但他偏偏因为你的缘故卷入了贡船案,宣盈盈要杀他,是做给我看的。”
沈霜野了然道:“你也在怀疑宣盈盈。”
被沈霜野截获的那批兵甲宣盈盈有重大嫌疑,甚至再也没有人比她嫌疑更大。春明湖刺杀就是谢神筠和宣盈盈的相互试探。
谢神筠不置可否:“我死了,她不仅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高枕无忧。”
沈霜野评价道:“看似互相合作,实则各怀异心。”
外头落了阵急雨,缸里的锦鲤越过荷叶,鱼尾溅起细小的涟漪。
风雨袭面,落下凉意。
沈霜野在急促雨点中开口,声音很淡:“谢神筠,我很好奇,这世上有你能全心全意信赖之人吗?”
沈霜野转脸看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就算是现在,你晚间就寝也必要通宵燃烛,稍有动静就会惊醒,”他点了点桌上剥开的那颗荔枝,“凡是入口的东西你都要试毒,身上永远藏着暗器,谢神筠,你太谨慎了。”
谨慎到近乎苛刻。
谢神筠看着他,眸光里映出一川风雨,须臾沉默后,她道:“有的。”
这个答案出乎沈霜野的意料,“什么?”
谢神筠已偏头看向廊外:“今儿晚上吃鱼吧。”
——
晚间桌上摆了条清蒸鱼,才捞上来的河鲜,色香味美,定远侯府的厨子确实不错。
谢神筠行动不便,懒得挑刺,只捡了鱼肚子上的肉,她还不吃鱼皮,筷子剔了又剔,才剩下一块雪白的肉。
沈霜野决定收回从前评价谢神筠不挑食的话。
她镣铐缀在腕间,执筷时晃得扎眼,沈霜野替她挑了鱼刺,满满一碗放在她面前。
谢神筠看了又看,没伸筷子,沉吟片刻,说:“我不会叫你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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