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觎借口出去送他,出了病房后,齐铭庭问:“这什么情况啊?会不会是脑震荡啊之类的,所以暂时失忆了?”
江觎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你问过他过去的事儿吗?总不会是单独把我给忘了吧?”
“……再检查看看吧。”江觎送他上车,临别前,齐铭庭还不忘他说那玄学的事儿:“记得啊,过几天找大师给算算!”
江觎:“知道了。”
送完齐铭庭后,他回到病房,江序清还在看那本诗集,只是目光有些涣散。
“困了?”
江序清摇摇头:“还行。”
江觎走过去坐在床边,长臂揽着他,随口问道:“清清,法国那边的比赛快颁奖了,要不然跟主办方沟通下,叫个人过去代领吧?”
“我拿奖了?”江序清的眼睛亮了亮,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代领…可是我想亲自出席,如果恢复好的话,提前出院也赶不上吗?”
江序清清澈的双眸和那期待的询问,江觎勉强扯了下嘴角,却露不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那比赛已经是小半年前的事了,几个月前江序清就已经去领了奖。还在社交媒体上掀起过一阵热议,但他对此毫无印象。
“行。”江觎抬手拨开他耳边稍长的黑发,轻声道:“那就等你好了再说。”
半个小时之后,江序清睡着了。
“他这种部分记忆缺失的情况,不排除是昏迷时间太久,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但就检查结果来看,这…怎么更像是一种遗传病症状呢……”
主治医生放下片子,将江序清的检查报告单推到江觎面前:“江先生,请问你们的家族中有人出现过类似情况吗?”
“遗传病?”江觎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不,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关于他的家族病史……我不是很清楚。”
走廊外,他打了三遍才拨通苏芸的号码。
电话里,苏芸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江觎,她不清楚江序清的生父有没有患过什么遗传病,只告诉他:“那人是因为心脏病死的,死的时候清清才五个月,还在我肚子里呢……清清小时候身体是不好,可也没检查出过什么遗传病啊。”
没有就好,挂了电话后,江觎不放心,还是打算细查一下。
这两年,江序清的体检报告里心肺功能这一项总是不好,以为是之前生过那场病,身体没有调养好留下的后遗症。这回又遭车祸受了伤,新疾旧症堆在一起,难免忍不住多想一些。
他不由得想,或许齐铭庭说的也不无道理,等清清出院了,抽空带他去寺庙里上柱香吧。
想想也是可笑,过去,他连对生命的敬畏之心都没有,现在却期望玄学能够为他的爱人驱赶霉运。
果然,江序清让他变得不再是他了。
他守在江序清床边,像过去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夜晚,轻吻着爱人的额头:“快点好起来吧……我的宝贝清清。”
第二天,江序清没有醒过来。
最适合的心脏
他双眼紧闭,浓密的长睫像停落的蝴蝶,安静的模样,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但他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弱到快要消失的呼吸,让江觎没法不恐惧。
三天以后,江序清仍旧在昏迷,没查出病因医生不敢强制使他苏醒,看着插上气管的江序清,江觎当即决定将他转去首都最顶尖的医院。
苏芸得到消息后没有再拦着江觎,只是嘱咐他一定要照看好江序清,她处理完公司里的事后会立刻赶过去。
回到首都后,医院立刻给江序清做了更加全面的检查。
但他却依旧没有醒过来,医生告诉江觎,病人现在清醒过来的意识很弱,如果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这几个字眼如同最钝的刀,将他的心割的鲜血淋漓。
“经过我们多方讨论,联合了国外专家一同得出的结果,江先生患上的是海涅洛斯综合症,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遗传性心脏疾病,这种病发病前几乎没有任何征兆,隐形遗传患者可能终身都不会发病,一旦发病情况就很糟糕了。”
医生说:“这个病发病前期可能只是简单的心率不齐,心绞痛,心肌梗死啊等等,前期很难检查的出来,一旦进入后期,就像江先生一样,频繁且无征兆的晕厥、昏迷,大脑失去意识,醒来后出现呼吸困难、剧烈胸痛、甚至会影响脑内神经,导致记忆错乱。”
江觎艰难的打断她:“难道就没有治疗的方法吗?”
“药物治疗只能暂缓发病频率,尽量延长患者清醒时间,真正痊愈的概率几乎没有。”
医生缓缓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说道:“这个病本身带有遗传性,目前仅有的病例来看,患者从发病到死亡最长……只有两年。”
“而且,江先生是属于比较年轻的患者。这个病一般在三四十岁这个年龄段发生的概率高一点。”
江觎沉默了,但很快,他重新问出声:“如果换心脏呢,也不行吗?”
那名中年女医生闻言,两道粗浓眉一下子抬了起来,语气一下严肃起来:“理论上来说,心脏移植确实是可以考虑的治疗手段。但是江先生,一个能保证完全适配,不出现排异情况的心脏供体是十分难得的,对于这个病来说,术后风险有多高高的,之后会出现什么程度的后遗症——”
“那就是说还有机会?”江觎十分冷静,医生打量着他紧绷的表情,从他那张看似清醒的脸上看出,他根本不是在向自己求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