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离……霍医师断的时日明明还有几日啊!”
“先别管这么多了,先把楚小夫子扶进去!”
“话说回来,你们到底下山做什么去了?怎么伤成这样?”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着,谢初昀立刻把准备好的台词毫无感情地背出来:“是这样的,我们下山去凤鸣镇采物,谁知道突然遇到了万鬼门的鬼手正在施展邪术,危害百姓,师尊还不小心被他的毒掌击中,幸好我们被路过的侠士救了,这才保住一命。”
“路过的侠士?”众人听后皆是一愣。
哪路门派的侠士居然能从万鬼门的手里把人救出来?那地方的人不说人人武功盖世,最起码也个个不好惹。
“总之,先扶楚小夫子回房,等霍医师过来诊断吧!”其中一位弟子焦急道。
一群人忙手忙脚,有的人去请霍百草,有的人去找墨不诩,幸好逍遥王早已不在鹿苍山,不然见了这光景,定是又要揪着墨不诩的衣服跟他大闹三天三夜。
楚寻欢被两个徒弟搀扶进殿后,躺在榻上闭上眼,看上去面容憔悴,人也昏昏沉沉,虚弱至极,似是中毒已久。其实这副妆容是谢初昀领了他的意,花了点银子拜托了刚刚那凶肆的掌柜给化的。
凶肆掌柜从没给大活人“上妆”过,百般推辞,说这不吉利,但也架不住银子的诱惑,看见谢初昀掌间的那真银子,一边牢牢地抓在手里一边惆怅不已地悲叹:“这不妥啊,毕竟不吉利啊!哎!”
然后这伪造的死人妆就在他脸上了。
挑拨离间(二)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到殿外隐约有匆匆疾步而来的脚步声,楚寻欢睁开眼冲榻前的谢初昀和桑梓言暗暗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点了点头,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此时,他榻前守着墨不诩和一群小辈,浣月和他的两个师兄外出未归,如今坐镇的只有墨不诩。
墨不诩垂手站在榻前,左看右看都觉得楚寻欢的肤色有点……过于惨白,总觉得像是脸上糊了面粉……他心里搁着疑惑,左右又看不明白,但还是担忧胜于疑惑。
其实,早在霍百草断诊过楚寻欢活不过半年光景后,他曾一人独坐在自己的殿内,枯坐到天明,一夜未合眼,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悲痛收进了心底,转日又用往常的样子对待他这个义子。
他远离红尘已久,不太懂得为人父的心情,这会儿看着楚寻欢性命垂危的模样,眉心一皱,百感交集,总算是能真切地体会到了。
这会儿,霍百草背着医箱跨门而入,一进门就冷语道:“断诊时,外人勿入。”
墨不诩回身看了他一眼,二人早已熟络,就不再讲究礼仪之事,忧心忡忡地道:“霍医师,劳烦了。”
“墨掌门,暂且回避。”霍百草二话不多说,把药箱搁在桌上欲要速速断诊。
墨不诩带着一众偃门弟子很快出去了,房内就剩下了两个徒弟照料着,人一都走了,谢初昀立刻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客气道:“哎呀,霍兄不远万里来偃门,还真是辛苦了。”
霍百草都没拿正眼看他,眼里只剩下了躺在榻上的楚寻欢,他虽是脾性颇为冷傲,但断诊时心无杂念,顾不上其他。他摆弄着药箱,也不见外,直接对那二人道:“你俩把他中毒时的症状与我详细说一遍。”
“中了万鬼门秘制的奇毒,不知为何,师尊虽面色发白,但体内虚症似有好转。”桑梓言在一旁突然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词,赶紧补充道。
“什么?”霍百草听了,面露疑虑。
他凑过来,坐在榻边给楚寻欢把了一脉,也是在这个时候,楚寻欢得空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书里没具体介绍,他一开始以为灵药宗长老霍百草是个年过花甲的,白眉皓首的老头子,没想到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墨发及腰,面容俊朗,黑亮的眸子略显清冷。
楚寻欢严重怀疑谢初昀很可能是瞄上了霍百草的美颜。
室内安静一片,霍百草替他诊脉片刻,面色越来越凝重,前些日子这人的脉象微弱而迟缓,气血不足,内力亏空,可如今这身子竟然因为中毒而变得与常人无异?不仅如此,体内似乎气血翻涌,暗自浮沉,内力似乎雄厚似深海,绵延不绝……
这究竟是何种奇毒?竟能让人脱胎换骨,犹如重生?
谢初昀怕露了馅,上前一步,添油加醋地开始念叨:“我听过不少医术界的传闻,什么以毒攻毒的治疗法子,还有抽筋断骨再让骨头重新长起来之类的……我想着师尊最近情况比以前好了一些,是否跟这类医理有关?”
霍百草背对着他,连个反应都没给他,继续看诊。
谢初昀替楚寻欢做贼心虚,又唠叨道:“山门内的藏书阁有不少医书,我帮你拿两本来?或许这就是奇病也没准呢?”
“……”霍百草皱了皱眉头。
“要不然……”
霍百草回过头,眉梢一扬:“要不,你给他看吧?”
谢初昀:“……”
这下子弄巧成拙了,自知惹了霍百草对他们没好处,谢初昀选择闭嘴了,立在一边当空气。
断过诊后,霍百草起身淡定自若地收起药箱,转身就要走,那气势冷若冰霜,似乎带着点薄怒,谢初昀赶紧装模作样“万分焦急”地拦住他:“霍兄,我师尊的情况如何?是不是像我说的?”
霍百草背着药箱,回眸瞅着他,冷淡道:“他好得很,死不了了。”
……这话听着就没那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