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北稍稍一怔,看着他,抬手指向旁边的桌子,示意他桌子上面早已放好了银两,他正欲要和少女离去,掌柜的跨步又拦在了他面前。
这时,掌柜的向后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刚刚还和蔼可亲,活泼机灵的两个店小二立刻面露凶狠地凑了过来,整个人的气场都是陡然一变。
少女秀眉一簇,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凶道:“你们想干什么?钱分明都放在桌上了,难道你们这是黑店不成?”
周围的散客见状不妙,也不聊天了,立刻放下碗筷,在桌子上留了钱后匆匆离开了客栈。
谁知,那掌柜的任由那些人离去,没再阻拦,这架势分明就偏偏要和离北过不去了。
久别重逢(二)
少女见其他客人都顺利离开了,大怒质问:“他们也在桌上留了钱,你怎么不拦着他们!?”
肥头大耳的掌柜眼睛一眯,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道:“黑店倒不至于,只不过我们店有一个小小的原则,那就是大颖人原价,串秧嘛……得付双倍!”
“你!”少女怒发冲冠地上前就是一拳。
离北很快按住了她的胳膊,他还有要事在身,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但本是清冽的眸子已染上了怒色,他冷淡地道:“这趟出来带的行囊不多,没有多余的钱了。”
“哼,付不了双倍的价格,就是吃霸王餐!给我打!”掌柜的吹胡子瞪眼,一声令下,身后突然从各个角落又涌出来了一群店小二,原来这帮人都是打手。
呼啦一下子,一群人抄着刀和斧子向着离北冲了过来!
少女气得不行,二话不说,一脚踢中一个人的胸膛,那人疼得倒在地上,这时,旁边一人挥着刀欲要砍向她的后背,离北从刚才几乎纹丝未动,站在原地,稍稍偏头就躲开了一刀,见少女有危险,立刻从斗篷里伸出一只缠满麻布的手,拉着少女的手腕躲过那一刀,然后他神情冷肃地吩咐她:“站我身后。”
少女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红晕,笑着点头。
几个人见这串秧子神情淡漠,似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互相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给自己壮胆般地大喊一声:“呀啊啊啊!”
四五个人举着刀一起合围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离北再抬眸的一瞬,深眸间竟是赤光一闪,左手上的麻布瞬间解开,那条手臂上的暗筋像是忽然活了一般,在皮肤之下突突跳着,血管的颜色呈黑色,似是暗潮汹涌,紧接着,他一个转身,左手一抬,立刻给了最近一人一个猛力的肘击!
那人吃了这一击,半张脸瞬间在空中变了形,牙齿被打掉了三颗,然后整个人倒向了后方,冲倒了后面的所有人,那群人竟是被一股莫名的邪气压得喘不过气来,胸腔似有骨裂,动一下便是一声声尖叫:“呃啊——!”
不过一个眨眼,四五个人倒地不起,全都疼得晕了过去,离北左臂上的麻布重新自动缠上,他将手快速收回到斗篷里,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身后的少女都没看清楚。
他冷漠地看向旁边满头冒汗,吓到流尿的掌柜问:“我能走了么?”
掌柜的全身僵硬,背脊发凉,都不敢直视他,声音哆哆嗦嗦的:“客、客官请慢走!您、您下次再来,我给您折价……”
别来了!求求了!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人差点没了。
这不是人啊,这是鬼啊!
离北目光凝视着他,心里的怒火并没有彻底消散,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在他面前上赶着送死,但这会儿他不想再动武了,于是冷漠地转身,离开了客栈。
没出了客栈几步,离北突然停下了脚步,面上又露出了那副不解红尘的茫然还有一丝沮丧,少女见他停步,就在他身后问:“怎么了?难道落了什么东西在那家客栈?”
离北摇摇头,转身看着她问:“你上次说你有一件法宝,覆盖在眼睛上,虽不可视物,但比平常更能感知到周围一切,那东西你带着了吗?”
少女点点头,她早就因为他的事辗转两界,不停奔波,寻了各种宝物,希望有朝一日有能用得上的,她现在的小背囊里就装着各种奇珍异宝,离北刚刚说的法宝是她从仙界偶然得来的,叫覆尘绫,戴上之后虽不能再视物,但是五感会更强,其实十分适合静心习武之人。
少女开开心心地翻着小背囊,找到一条黑色的布绫递给他,离北接过来戴上了覆尘绫,双目一覆,清俊的脸上,英挺的轮廓更加明显,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离北看不到周围任何,但是五感得到了提升,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他便知晓,于是很轻松利落地让开,于他而言,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已是畅通无阻。
少女紧紧跟在他身后,想到他找自己要覆尘绫可能是……不想让人看到他那双眼睛,不由得心里一疼。
乱世之下,何来尊重。
此时,外面的雪未停,鹅毛大雪被寒风送到小镇的四处,未走几步,已是霜雪染白了头。
离北戴着覆尘绫步履稳健地向前走,就在这时,前方拥挤的人潮中出现了一位身着褐衣的清雅公子,公子戴着半截面具,缓缓走来,步子沉稳,气质出尘如兰,惹得身旁的匆匆过客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驻足片刻。
二人在人海中擦身而过,一起白了头。
走在离北后面的少女也注意到了刚刚路过的褐衣公子,他虽是戴着半截面具,让人看不见长相,可美人在骨不在皮,匆匆一过,摄人心魄,让人不住连连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