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这家的掌柜凑上前来,他见面前的公子温润如玉,风姿卓越,不似凡人,倒像是鹤骨松形的仙者,而且这位公子还三两句话就让那帮金甲卫去除了妖狼。
掌柜心生好感,好心劝道:“这位公子,多亏你了,我们龙吟镇确实闹妖狼都好几天了,别说,要是交不上今年的赤炼石……那可就麻烦了。”
楚寻欢虽然心里清楚得很,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敢问这矿山究竟在何处?妖狼也出没在矿山附近吗?”
“是啊,矿洞就在东边的雪山之下,那些妖狼机敏得很,总是三四匹一起行动,咬死了人再把没人管的尸体拖到矿洞里分食……哎,我们凡人根本奈何不了啊,现在镇上下起了暴风雪,大白天的出门眼前都是灰蒙蒙的,实在太危险了,公子可不能逞能,就让那些金甲卫去吧。”掌柜热心肠地道。
矿山他是一定要去的,只不过现在暴风雪肆意狂盛,他身体又尚未恢复,确实有危险,他点点头,对掌柜恭敬道:“多谢提醒。”
楚寻欢道完谢,刚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他往后一退,抬头一看,面前的人是刚刚那个黑衣少年,这会儿俩人离得近了,他才得以看清,少年高大英俊,唇紧紧抿着,似是欲言又止,立在他面前就是不走,大概是在斟酌合适的句子,楚寻欢见他好像有些拘谨,不善言辞,淡淡一笑:“往来都是客。”
一句话,温温柔柔的,绵言细语似三月春风吹进他心里。
“什么……”他离楚寻欢越近就是越觉得亲切,心里莫名紧张,可又不敢摘下覆尘绫去看他,他生来一双蓝眼,若是他见了不喜欢怎么办。
楚寻欢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外族人,若无歹意,来颖地就都是客人。”
离北听着他的声音,一动不动,半晌居然微微低着头,脸红了……
楚寻欢:“……”
什么情况???
“你帮我解围,我助你去矿山。”离北又抬头对他认真道。
“我只是途径此地,听闻街上百姓的谣传有些好奇,眼下又赶上了暴风雪,万不可能去矿山冒险的,这位小兄弟的好意心领了。”楚寻欢赶紧推辞,他可不能让外人跟着他去矿山,危险不说,若是知道了他的目的,是敌是友也难辨。
“我听你声音,好像有些有气无力,似是体虚之症,那我帮你找个大夫过来。”离北又正色道。
离北实在是觉得这个声音似是从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就不觉细细听了许久,这才发现这个人似是身体微恙。
楚寻欢赶紧推辞:“我……没事,这个天气大夫也定是闭门不出诊的,你就不要出去了。”
“那你若是不舒服,就唤我。”
“……”
对话莫名其妙地诡异了起来。
楚寻欢背对着那群金甲卫,低声道:“这位小兄弟,相逢即是缘,在下也不过帮你说几句话而已,小事一桩,你就不必想着非要帮我什么了。”
“哪有的事!”苏夏插话小声道,“若不是公子出手解围,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变出一张户籍来,看那个领头就凶巴巴的不好惹,那云香客栈的掌柜也讨厌死了,总之,多谢你啦,就是你那个徒弟……”
苏夏说着,斜眼看了桑梓言一眼,虽然觉得眼熟,但这人眼神太凶狠了,一直盯着他们那桌,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再看桑梓言一脸冷漠,完全不理会旁边这二人,只一心瞧着他师尊。
“让姑娘受惊了,我徒儿本性不坏,他看陌生人都是如此戒备,并不是针对你们,否则他也不会同意让这位小兄弟到我房里借宿一宿了。”楚寻欢解释道。
苏夏听着这位公子说话,怎么都气不起来了,就心情舒畅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啦。”
“呵,姑娘率直纯真又胸怀宽广,能与你偶然相逢,是在下的荣幸。”楚寻欢顺坡就下,客气道。
苏夏听得脸上生花:“哈哈,这位公子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哈!”
谢初昀没忍住偷摸在楚寻欢背后捂嘴一笑。
晚上,苏夏一人在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儿时的记忆好像突然被唤醒了一般,小时候她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在外玩耍被坏人掳走,之后幸得被大侠所救,但后来她因为恐惧和后怕大病了一场,三日高烧不退的她,那些恐惧的记忆似是变成了碎片,渐渐在脑海里剥落。
她爹娘急坏了,忙找了镇上的大夫来看,大夫断诊后,叹了口气道:“哎,应该是娃儿太小,又受到了惊吓,这才导致的高烧不退,若是退烧后,她能不记得那些事最好,若是记得……很可能人就傻了。”
她爹娘又吓坏了,求着大夫救孩子一命,大夫自是以保命为主,用了偏方救她,等她烧退了以后,凤鸣镇被掳走后的记忆就全都消失了。
直到她长大,在某一个深夜里,忽然想起了零星碎片,可让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代替她去“试药”的那个蓝眼睛小男孩。一向热血仁义的她,凭借着这一点的记忆就给爹娘留了一封书信告别,之后就独自一人背上行囊走南闯北,一边自己谋生一边誓死要找回那个小男孩以报当年之恩,否则,她的余生都将在自责中度过。
直到她在西北边境的一处小县城里与离北偶遇,当时她在做买卖消息的生意,无意间到了小县城,她在很远之处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高墙之上,人影身姿矫健,将手里的弓拉满,直直对准了远方逃向荒漠中的几个人,然后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穿云破日,直击一人的心脏!